梁挽思忖了片刻,仿佛领悟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道理,便只能道:“好,我明白了。”
总算他还聪明。
世上有些人觉得言语上犯的错,可以用行动去弥补,却不能说几句本该说的反省,某些人又觉得行动上犯的错,言语上道歉几句就可以过去,哪儿就能这么算呢?
对于梁挽说的蠢话,他已经用言语反省过,就算了。
可他那天晚上,是怎么撒娇撒痴,让我心甘情愿点头,再用各种手段和优势部位,去挑弄激发我、诱惑勾引我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啊。
这厮让我在十分过程里饱尝了六七分的撕裂滋味儿,只有两三分是痛快无疑的,事后竟可装得一脸无辜纯正,真是险些把我骗了。
所以天下茶味儿共一斗,梁挽占十三分,我是倒欠他三分的。
既然他的身已被小错的剑所撕裂,我就不去撕他了。
可这等纯正美妙的茶味儿,我总想让梁挽也尝尝的。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里,我确实在照顾梁挽,体贴梁挽,但我也同时保证梁挽受到一定的“惩罚”。
我有时给他递温茶过去,却一不小心歪斜了茶盏,浇湿了他的上身,然后先无辜道歉几声,再拿着那柔软的帕子小心擦拭,顺带用手指隔着丝绸软织去揉、去捏、去磨蹭与弹弄,把他的兴致撩拨得一层胜过一层了,肮脏伎俩得逞,我却无辜地笑笑,接着骤然撤退。
徒留下他懵了一懵,接着懊恼沮丧地看了看我,以为已经欢好,却只能自己去回味。
我让他尝到了自己的茶味儿,让他起兴、让他失魂,让他享受到了最后我再一把撒手,让他的一身气势无处宣泄出来,像被堵死了的风关在袋子里嗡嗡作响。
到最后,他有点点恼我,常常是恨恨地叹口气,去压抑冲动,有时又离不开我,明知道我的下个动作是在挑逗他,可却又生生把自己送上去,任由我去挑逗与激发,一旦等他真的有了什么,我就马上把他推开。
这才叫惩罚,是不是?
几次过后,梁挽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了。
“你若是不原谅我的话,再刺我一剑可以么?”
我却无辜笑笑,挤弄出一个做作矫情的媚眼去瞪他:“这几日我难道不是在照顾你、体贴你,我自己的伤口都没处理得这般尽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梁挽却瞪着我,好像想立刻认清我的想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笑了笑,坐到床上,也坐到他的身边。
“想教你啊。”
你不是年少冲动么?不是难以抑制么?
那我偏偏把你的冲动挑弄起来,再一时一刻压制下去,让你明白在吃到最后一口之前闻到的味和感受的香,都可以是转瞬即逝的泡影。
因为你的脑子有时太热。
你应该去学会压抑冲动。
等被我教会了,以后你就算遇到再如何厉害的美人,都能做到心如止水、老僧入定了。
这不好么?这是特训啊。
梁挽嗤笑片刻,半恼半爱、半嫌半咬牙地看了看我:
“聂小棠……你到底多大了,还喜欢这么耍人玩?”
我笑了笑,一开口,挺拔上身,扬起唇,像早有准备的突袭一般——我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梁挽浑身一怔,犹如享受甘霖雨露一般。
“我可不是在耍人玩。”
我却瞬间知足而退,挑衅般地亮了轻蔑的冷笑:
“是在驯一头看似听话,其实不怎么听话的马儿。”
笑完我就看到他震了一震,似乎怎也没想到这个答案,而我干脆冲他的面颊吹了一口热气,吹得对方眼睫轻颤,又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他的眉宇,成功在对方的眉间感受到了微微的颤抖,成功地掀起了一股情感的浪头后。
我转身就走。
半点不留情。
可是这次却不同,因为我的身上忽的一僵。
发现他拉了我手腕。
我一回头,发现梁挽的五指有些暧昧的烫,我斜睨他一眼,那态度要多小觑有多小觑,可瞧瞧对方的神态,他仿佛有点被这个半撩不拨的比喻给冒犯到。
可他眉头微舒,面容发亮之间,似乎又理解了什么,他的目光已过渡到了灼热与坚定,还冲我微微一笑。
“接着驯下去吧……人总不该半途而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