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退出聂家的重要理由之一,因为在里面根本干不成什么事儿,你干的好事儿会被当成聂家的资本,你结交的朋友会被当成聂家的资源,没有别的办法,必须走!
没想到,郭暖律居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可见他对人事洞若观火,其实比我想的还要敏锐和老练。
他说了,我也就在他背上,喑哑苍凉地一笑。
“好,就当我是这恶贼……”
一把寒光凛凛的新剑就这么瞬间抵住了郭暖律的脖颈,就如我许多次曾差点杀了他似的。
“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也好过你将来找我算账!”
郭暖律却有些冷漠地以侧眼看了看我,然后接着背着我,走了下去。
“还不放我下去?”我怒气蓬勃地抵住了他的脖子,“你再不放下去,我会真的……”
郭暖律淡淡道:“我被人指着的时候,也是不会好好听人说话的……
我却抵着他的脖子,手中一刻未曾放松。
所以你明明是知道我、了解我的。
你明明听过这三年我做了什么,你明明把新剑送给了我,为什么当着面,还要戳我的脊梁,骂我是恶贼?
你应该也晓得,有那么一时一刻,我其实很想得到你的认同,我也有点想做你的朋……
“我不会和聂楚凌做朋友,你别受了伤就发笨。”
郭暖律见我忽然消沉,只皱了皱眉,吐槽道。
“但……聂小棠是不是恶贼,我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唉?
哦?
嘿嘿嘿嘿。
我沉默地看了他半天。
忽的坏笑一声儿,随手就把他宝贝得和什么似的漂亮新剑,往水沟里那么一扔。
郭暖律一怒二惊,当即扔了我,头也不回地就去水沟里取了新剑,而我却立刻翻身而起,冲过去想往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最好把他也踢到水沟里的时候,他却瞬间一剑刺入了我的腰带,然后一个钩连挂带,把我也带入水沟里了。
等我俩牵着小墨,回到任寒发和路婵木屋的时候,他俩看着我们两个又是湿哒哒又是血乌乌的,有些发楞,我们却一言不发地,怒恨交加地瞪了彼此一眼,然后各自往各自的客房里去了。
接下来的七天里,我就听了大夫的安排,安安分分地待在木屋里养伤。
我也想过要让路婵或者任寒发帮我去明山镇报个信,可路婵好像接了别的单子,一下子走不开,任寒发又忙着培育药种,一时之间也不能走开。
路婵和我说,这个时候镇子上乱轰轰的,如果找人送信的话,有被半路拦截的风险,还是我养好一点伤,自己去,比较妥当。
我想想也是,就暂时休息七天了。
这七天,郭暖律见我的时候还是冷着脸,表面上看是没有半点软和下来的迹象,但和我练剑切磋的时候倒是越来越多,也越发地默契和同步了。
有时我们用木剑斗得起兴,都觉得不过瘾,想换真剑切磋,只是被路婵好生劝了一通,才没真打起来。
总算到了第七天,我觉得好了些,就决定去明山镇了。
郭暖律似乎也要一起去。
理由是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正如我也想知道那个兜帽男是谁。
可他死不开口。
那我也就不说!
我和他都乔装易容一番,骑着两匹马奔袭去了明山镇,可到了镇上,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同寻常,人人都紧绷得有点过了分,街上人群都少了,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有一些人得知聂老板在白骨坡附近失踪,就连夜上山搜寻,可七日下来都无踪迹,直叫人心越发慌忙起来。
还有一些人今日是去了县衙看热闹——有人公审接连犯下重案的“秋生露”。
我到了县衙,果然看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在门口,却被衙役拦着不能进去,只能听得一些轻微响动,而我和郭暖律对视一眼,彼此都飞上了屋脊,找了个合适观察的隐蔽位置,蹲下一看。
果然发现了一场好戏啊。
外围围观的是凑热闹的普通老百姓,可再里面的就是被害者的一票家属了,他们个个是义愤填膺、怒发冲冠,且指着地上一个被废了四肢的莫奇瑛。他此刻只被重枷锁身,毫无昔日捕快风光,只是狼狈淋漓地躺在地上,他身边更是几个被重枷捆了的同伙,正在地上呜呼哎哉。
而李大人在堂上审问,却是副座,因为在此有个地位比他更高的人——来自盛京公门,曾得了当今圣上御赐令牌的大捕快——陈风恬。
陈风恬外,则是几个他的亲信捕快,以及怒目冷色的梁挽、寇子今,甚至还有小错、卫妩、池乔等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