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人物,当然就是公门的人了。
梁挽略略思索几下,只抬头看向陈风恬,道:“陈捕头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会不会是公门里有什么人,想借着秋生露的手,去绊倒你这道名捕之光?”
“什么名捕之光?梁公子说得也太过了。”
爱夸人的陈风恬也有点被整不会了,不得不摆手道。
“公门之中或许确实有人看我不顺眼,但若只是为了杀我一个……动用这么多人,不觉得太浪费了么?”
确实也有道理。
可这么多死士的背后,必然要有人支持啊……
我眉头一皱,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在万鹤山庄闹的那一出,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
陈风恬笑道:“不是可能得罪,是肯定得罪了啊。”
这于景鹤看着嚣张跋扈,其实论起本质,也不过是朝廷中贵人富商的工具人,别人作恶不方便,由他作恶,把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弟给掳到庄子里,折磨调|教成可以供人取乐的模样。然后就等着贵人来庄子里花天酒地、穷奢极欲一番。
可如今,这天上人间的罪恶之地被我们给毁了,里面积累掠夺的财物田亩也被陈风恬尽数发还给了百姓和受害者。贵人们不仅失了一个销魂享乐的重要据点,还失了私吞的财帛田亩,怎会不恨我们呢?
倘若秋生露的背后是公门之人,那贵人们只下个令,叫公门之人借这一把刀来杀我们,也就不难解释了。
我惊道:“所以这纸条,也许不止是给你的,也或许是给我,给梁挽,给寇子今,给参与的所有人的?”
毕竟秋生露怎么可能确定我这天就一定会出门呢?万一我只派小错出门跟踪,而我自己死活不出门呢?那纸条岂不就是先落到了陈风恬手上?
想通了关窍以后,再去看这纸条上的字眼,就变得有些意思了。
秋生露约我们三日后在白骨坡见面,可那白骨坡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片位于郊外三十里的山野荒地,听说曾是昔日北汗与中原王朝交战的古战场,有万人坑,一榔头下去就能挖出个白骨累累,地下埋着的或许比地上走着的还多,所以才命名为白骨坡。
但随着气候变化,那地方沟壑纵横如树皮褶皱,林荫深隐宛如遮天盖日,寻常人进去准得迷路到死,哪怕是带着本地的向导,也未必就能安安全全地出来。
寇子今因此恼道:“这厮敢约我们在那儿见面?这怎么看,怎么看都像个调虎离山的计策。还是不去为好。”
而且三日后是个很虚泛的数字,到底是第三日的什么时辰,这也没说。在白骨坡的东边还是西边,也没讲清楚。到时人去了,两眼一抹黑,怎么办?
陈风恬却道:“去还是要去的,既然是调虎离山,怎能不将计就计?更何况,沈君白和莫奇瑛都在他们手上,我们总得寻人,提前去那边摸个底儿,看他们有没有埋伏的人手。”
梁挽道:“那这三日,我先去那白骨坡探一探?”
他一说要探路,我就道:“你若是去,我也去。”
梁挽却睨我一眼,笃定地反驳道:“你这伤势才养了多久?你这几日就在酒肆里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他耍什么强势啊?我下意识地嘲讽道:“我的好挽挽,你来这明山镇才多久啊?白骨坡怎么走你知道路么?”
梁挽先被我顶过去的话噎了一瞬,后又因为我当众叫他的名儿而红了半脸,我说完才发现嘴巴又快了,寇子今则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俩之间的微妙互动,哼了一声,恼声间杂怒意。
“什么东西,背地里叫我小王八,却叫他挽挽,有你这做朋友的样儿吗!?”
“不喜欢小王八?”
我冲他高贵冷艳地抬头一问。
“那我的小今今?”
寇子今被雷得从头到尾过了一道电。
整个人瞬间从椅子上冲天而起,直撞树顶!
等他倏忽落地,脚步乱震,像踩在什么滚烫的油锅上,又抖了双臂,像要抖掉一些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这么夸张嘛?以后要不要试着叫你小子子,看你会不会被雷得更厉害?
被雷到后,他发现我还在呵呵地笑,已是恼了,发现陈风恬半笑不笑地嗑起了瓜子,更是瞪眼,发现梁挽脸上不笑但眼里在笑,他就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半嗔半怒地指着我们仨,最后只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