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恬看了看我,认真道:“所以,因为你,我可以暂时相信陈影绰已真正退出接星引月阁,且这数年来他都跟着你,没有再为接星引月阁去杀人……”
我这时才觉得心肠被真正触动几分,诚挚道:“谢谢……”
陈风恬疑道:“谢什么?”
我真心道:“谢你收到举报信后,愿意去亲自查证,而不是直接把小错给逮了……”
否则以陈风恬刚刚露的那一道不知深浅的掌风,想把激斗过四个跟踪者的小错给逮了,也并没有那么困难吧?
陈风恬爽利地抬手道:“不必,就当这是我谢谢你做了一些我一直想做,但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
说完他还是目光一紧:“但你既然收了他,就要小心看护着他,我能收到举报信,证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只怕将来你的麻烦会……”
我忽把话题一转:“别说将来了,先说说现在,舒动香舒捕头不是假扮成那个富家公子,把沈君白带走了么?那怎么还会有利家鱼铺的事?”
说到这里,陈风恬的脸上就多了一层凝重。
“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她的几个护卫朋友,也被发现躺倒在了几个幽僻的巷子里,受了伤,暂时无法说话……”
我眉心一震:“你的意思是说,她,她难道也……”
陈风恬的一双剑眉立刻迎风而起,咬紧了一双细碎渐冷的牙,宽厚的手掌立刻拍在了那水缸的边缘,震得脖颈间带的药葫芦一动一晃,腰间的系带更是叮铃作响,犹如隐含着某种难言的愤怒和忧虑。
“我无法确定她的下落,但秋生露留下来的信没提到她。也许,她设法逃出,未曾落到那人的手里……”
最好是这样,否则结果我都不敢想象。
我又道:“这信也很奇怪,我一开始以为这信是给我的……可是现在想想,上面没有指名道姓说是给我,如今看来……它也有可能是给你的。”
陈风恬道:“你觉得这也可能是针对我的局?”
“你抓的人那么多,你得罪的人可不比我少。”
我吐槽完,又看了看那作为埋伏地的水缸。
“刚刚的偷袭,不就是想让我误以为你要杀我,然后逼我出手,和你斗杀起来么?”
陈风恬笑道:“脾气这么大的聂老板竟没顺着别人的挑拨发脾气来杀我,可真是意外啊。”
我怎么觉得一把话说开,你就有点吊儿郎当的欠揍感?你能不能继续保持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夸夸陈的人设啊?
不过,我在想,要不要把莫奇瑛的分析给他透露个一星半点,虽然莫奇瑛的怀疑不算全对,但也有几分是对的,秋生露这一系列案件背后,确实可能存在公门人刻意压下案件、消减线索的缘故……
我刚这么想,我和陈风恬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声传来!
这惨叫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我俩都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一个塞一个地飞掠过去,如一豹一虎般跳墙穿檐,到了那惨叫的地点,发现几个衙役也早早到了那儿,地上只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几个小捕快都有点吓坏了,陈风恬只冷静安慰道:“怎么回事儿?这是谁的血?”
小捕快本来支支吾吾,被陈风恬这么一说就稍微冷静了下,有些悲痛和愤怒道:“这……这应该是莫捕头的血!”
原来他们方才和莫奇瑛一块儿查探地道,查着查着,他们抬头瞧见一道儿黑影,莫奇瑛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几个小捕快在后面追着,却也追不上,等快要追上,就听到了剧烈的打斗声,以及莫奇瑛的一声不甘而又绝望的惨叫声儿。
到了这儿,人已经没有了。
难道是被杀以后,和那四个死去的跟踪者一样,被什么人给拖走了?
我和陈风恬当即决定顺着血迹四处查看,终于拐了几个角,在一处墙角花丛中的新鲜血迹上,看到了一张新的纸条,上面继续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
“沈君白是我的。
莫奇瑛是我的。
还有一个也会是我的。
三日后,白骨坡一见。
秋生露留书。”
陈风恬面色沉重道:“居然连老莫也抓了,这封信是给我的……”
未必吧?
我却眉头一皱,无奈道:“这个人极其擅长操纵人心,他让莫奇瑛怀疑上了你,因此不够信任你,才让他落了单,被抓了……”
而且这家伙还胆子大到约见在白骨坡?
是调虎离山呢,还是真敢摆着局让人跳?
不过话说回来,这信上说的“还有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