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白礼貌地告辞了,走之前倒是透露了去向。
据说在长亭街那边有个“四海街市”,里面汇聚了外地的贩夫,偶尔也有一些西域来的客商,在街市上摆摊散货,还挺适合人去散心。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明山镇的传统摆摊市集,算是一个难得的热景象,汇聚附近的山客商贩,无论什么样的山药、宝参、野货、皮毛、甜品、漆器、玉器等一干用物,在摊货上都能看得到。
至于他想看的到底是人还是物,那也随他。
我表面上是放了他离开,心里却还觉得隐隐不安,便叫小错去一路跟着他。
他们走后大约一个时辰,我心里的不安不知为何越发地明显,就干脆叫了梁挽,一起出了这酒肆的门,穿街走巷,一路飞掠,直奔长亭街而去。
有几次我气力不济(昨晚累着的),还是梁挽这厮一手揽了我的腰,和我一起飞掠而过的。
到了市集附近,街上人来人往一派清平气象,我却看到了小错在几个墙角、柱子、屋檐之下给我留的记号。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无论我派他去跟踪什么人,他都会按照惯例给我留一路的记号,方便我追踪过去。
我和梁挽顺着记号一路追踪,追到了长亭街的西端就再没有别的记号,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了问街上的人,果然问出了点什么。
原来沈君白是戴着面纱和斗笠过来观看的,本也低调,可不知为何,市集上刮起了一阵妖风,斗笠被风刮跑,面纱被扯烂,露了他的原来面目,这可不得了。
他是被众人围观起来,有些惶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位看上去古道热肠的富家公子,出面解了围,还带他去了本地有名的利家鱼铺,尝尝那儿的新鲜鱼肉。
富家公子看着有点眼生,但带的保镖护卫不凡,到时把围观的人群挡在了外头,沈君白感到安心,就这么跟着去了。
利家鱼铺虽有名,但也是小名,本身这铺子也不大,立在偏郊外的一个巷子里。
我和梁挽去的时候,发现本该正常营业的门店已然闭紧,窗户不曾打开,就非常困惑地彼此看了一眼。
我疑惑道:“我记得利家鱼铺的牌匾有些旧了,老板娘利大嫂说这几日就准备要换一个新牌匾的,怎么这还是旧的牌匾?”
梁挽眉头一皱,忽的一脚蹴开了大门。
我也心道不妙,直接迎着飞扬的碎屑冲进去,第一个就看见了利大嫂。
利大嫂为人和善亲切,开鱼铺多年,一直挣的是个亲和名声,讲的就是一个新鲜味道。
此刻她也和挣来的名声和味道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大门背后,她的身躯被一把刀穿透脊背,刀把她钉在了一个崭新的,才上完漆不久的“利家鱼铺”的牌匾上。
利大嫂的侄子则把他的脸浸在一个鱼盆子里,身上的味道也已和鱼肉混在了一起。
几个店铺里的帮工,也是横尸在地,了无生机。
我看着心中一阵悲切愤怒,梁挽的面上更是惨白发青,他攥着拳头查看了现场,我冷着眼神逡巡了四周,发现这几人都是刚死不久。
无论这个凶手是谁,他都必得付出代价!
而传说中要来利家鱼铺的那个沈君白,以及富家公子,当然也没有留下一丝丝的痕迹。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东西,那是藏在利大嫂尸身背后的一张纸片,非得去近距离查看才能看得到。
为防有毒,我小心翼翼地隔着袖子,去捏了这纸片,发现上面写了三行字。
“沈君白已经是我的。
你也会是我的。
秋生露留书。”
梁挽惊异道:“这个秋生露是谁?这信是留给谁的?”
“是留给我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已喷发出勃然怒火和杀意。
“秋生露是我一个仇家用过的假名,他是我过去三年间,唯一一个出手刺杀……可却被逃了的惊天大贼!”
这狗东西听着名字文雅,却是奸劫淫掳无恶不作的一个狗贼,且极其擅长伪装易容,甚至还非礼过我一次,想想我就恨得有些咬牙切齿,杀气阵阵。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杀了!”
第67章 秋生血露
走出利家鱼铺后,我通知附近的路人去县衙叫人,想必以陈风恬的速度,不消半天就可赶到。
至于小错……他给我留下的信号突然就断了,现场也没有他的痕迹,须知这不是郊外不是荒山,而是我们都最熟悉的明山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