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不是你说要我睡觉的么?”
梁挽凝眸道:“但那是在刚才,现在……”
“现在什么?”
他冷冷地瞪着我,一字一句如刀子般吐出。
“你现在这一次,太过分了!”
我尽力无视他那鲜活的愤怒,只冷漠地往后一躺道:“你也应该看出来,我现在很虚弱啊。”
梁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我,他看我像看一本书,我看他却像一个遍布草莓印子的画。
我轻蔑地看他,撂下一笑:“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啊。”
梁挽道:“你以为说了这话,我就会心软?”
他的手已如闪电般一闪,瞬间掐了我的脉门,我觉出手腕上的疼,微微一皱眉,他的光和暗影却在脸上半切半碎,把一张往日正义的脸扭出了几分赫然厉色。
“你就是如此非礼轻薄一个刚刚救治过你的人么?”
他手腕一发力,我顿时嘶了几声,冷笑道:“是啊。”
做都做了,我怕什么?
梁挽目光伤心且愤怒道:“我这次并没狠狠得罪你,我也没做任何能让你这样对我的事,我是真心帮你、治你……你……你为什么要……”
我只冷漠轻蔑地低低一笑,荒谬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本就是一个坏东西。”
他一愣,我继续道:“而且,我也腻了。”
他皱眉:“什么腻不腻?”
我淡淡道:“在过去,总是我对你做点什么,你又反击回来,我气不过,觉得被你欺负了,又反击你,你一生气,表面大度,后面暗暗欺负回来,腻不腻啊?”
“是有些腻。”梁挽无奈道,“但这不是你先开头的?”
“是我先开头的没错,可你也不必这么紧着报复吧?。”
我对着他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是当正人君子的道理啊。”
梁挽只目光灼灼地看我,而我又道:“如果你这次依然报复回来、欺负回来,我也会想办法报复欺负回来,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你我只会纠缠更深。”
“若你真想好好当君子,与我只当朋友或老板下属,你就该守着界限,停了这些逾越之举。须知你不停,我也不停,到最后,我还是当初那个无法无天的坏东西,而你,也只会越来越不像个君子。”
“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这个道理的。”
我冷漠地看向他,哪怕他还攥着我的脉门。
“那你为什么还不停下来呢?”
梁挽目光锐静地看了看我,脸上被我盖下的颜色好像还在,心里搁着的那些隐秘情绪却不知还在不在了。
半晌,他放开了我,似乎已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沉静。
“就算我生气,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说的很有道理。”
我挑眉一笑:“你还是你啊。”
梁挽却冷声道:“但就算是我,偶尔也会发大脾气的。”
什么意思?
梁挽目光冷静道:“你可以靠禁锢去教训一个人,去拯救一个人,但你不能靠禁锢去喜欢一个人,或者强迫那个人去喜欢你。”
我笑道:“我也不喜欢你,只是喜欢这样对你……”
梁挽恨恨地瞪了我几眼,越恨越无可奈何道:“你仗着身上有伤,就觉得我不会对你如何了么?”
“说你聪明,你有时又蠢。”
我半笑半嫌地骂道,目光却陡然一凝。
“从我放开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自己,还有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全都交给你了啊。”
见我口气陡然认真起来,梁挽也有些诧异地看了我。
是要继续来回欺负,做这些越来越过分暧昧的事。
还是快刀斩乱麻,在某个时节停下来?
我解开你的穴道,也是想看看,在我告诉你一切后。
你是想继续欺负我?
还是想开始尊敬我?
梁挽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他到底是读懂了我的话,还是读懂了我眼里的情绪,我不知道,反正,他最终松开了那道掐着我脉门的手。
也再没有点我的穴道,也没有做别的事情。
他似乎回到了往常那个大夫的角色,面色冷淡,言语沉默地回过身去,帮我取水拿吃的,十分细致妥帖地安排了一切。
我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他什么都没说,庆幸他的涵养可真是太好了,居然这样都能忍得住,不把我揍一顿。
等我吃好喝好,睡了大半天,马车已行驶到了晚上,梁挽便把马车停下,停之后问了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