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疑心、恐惧、狠厉、决绝的自己。
可是,我已经离开聂家了。
还要让我的心一直待在聂家时期的那个状态么?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么对真小棠的承诺,对明山镇这些平静生活的期待,是否又是白费的了?
就如梁挽所说,比起已经完成且固定的一段段过去,和虚无缥缈且遥不可及的一片片未来,是不是一个人的当下会更重要?
即便真要追查梁挽的过去,我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地查出来,何况我也已经查出了些线索。
比起他,当下确实有更重要、更值得去兑换的情报。
我淡淡道:“我想兑换点别的情报,不知可不可以?”
阿九道:“你想兑换什么?”
这么久了,也该给我薅点系统的福利和穿书的羊毛了。
我笑道:“你若是无所不知,能不能让我用积分兑换一下李蔷开这个人的位置……”
我顿了一顿,目光语气越发深凛如雪。
“还有就是……除了赫连羽之外,离这里最近的第二个穿书者的身份和位置?”
阿九一愣,似从这一刻起,他过去认识的我已经过渡到了现在这么一个全新的我,所有关于我的性格数据都要重新去分析、去品味、去处理了。
半晌,他忽微微一笑:“可以啊。”
下山后,我腰间依旧系着那红绳,优哉游哉地回到了酒肆,而梁挽见我似乎没和什么人打架斗殴,也微微一笑,请我去他房间吃了一碗炒肉。
说实话,我休养期间,他煮的汤都是清淡为主,如今看我脸色稍好一些,就真的显出了一个主厨的水准,炒肉的水平那叫一绝,那大块儿大块儿晶亮通透的筋肉被他这么一翻一炒,犹如从脂山上切下来了几块儿油的精华下去,马上就翻出了浓郁鲜烈的味道,盛在陶瓷粗碗里端上来,真是把一整个秋天都给唤活了。
我一开始还要矜持一点,小块儿小块儿地吃,结果后来越吃越有点失控,最后三两下就吃了个精光,肚子都微微一胀,感觉很久没有这么饱餐一顿了。
梁挽见我吃得如此快,笑得心满意足,那笑容灿烂得就好像从锅里炸了一会儿再捞出来似的,热乎乎的。
我吃饱喝足,便和他一起在桌子的两面对看着,梁挽温和宁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仿佛已忘了上午的尴尬是什么引起的,只掏出了一卷纸给我。
“这是一门解穴的独门功法,以及解关节缚的一些身体技巧,都已用图纸写明,你若有什么不懂,都可以文我。”
我一看,只把纸片微微一翻,放在桌上:“我其实没有戴够两天,一天我就把红绸摘了。你也不必把这独门功法教给我的。”
勒大腿勒腰就算了,毕竟有绷带阻隔,那触感还不算特别强烈,可是勒艿那就真的有点过分,一动身一翻扯,各种浓郁强烈得过了分的酥麻异感就无边无际蔓延开来,又快活又羞耻,又难受又恼恨,真让人无法忍受。
梁挽笑道:“我知道,但我的本意不是为了羞辱聂老板,而是希望聂老板能安安静静养几天,别再折腾自己。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为何不能信守诺言呢?”
我抬眼看他,以手托腮,在烛光下慢慢凝视着他。
“你倒坦诚无私,当真我不怕学了你的独门功法,再拿来对付你?”
梁挽笑道:“你若要对付我,也根本不需要这些啊。”
我淡淡道:“那你好不好奇,我今日都去见了什么人?”
“当然好奇了。”
梁挽在桌子的另一端也能故意挺拔身躯,凑近几分,他的笑容就像端茶送水一般殷勤热切地摇晃了几分出来。
“敢问我的聂老板去了外面一整天,都是见了谁呢?”
又在笑,笑那么热乎干什么?
我抬眼瞅他,口气淡淡道:“你是盛京人,云州人,还是景州人啊?”
梁挽一愣:“你说什么?”
我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揉捏着茶杯:“我去了明郭街找了一位老熟人,我在他身上演示了一遍你是如何拿这绳索拘人的,他看出这是什么了,你还想装下去么?”
“聂老板说笑了。”
梁挽目光一深,好像真的那么无辜。
“不过是玩闹而已,这能看出什么?”
我漠然道:“绑和绑也是不一样的。结扣的方式、绳索分叉交接的风格都有不同。渔夫、猎户、刑房的捆扎方式就不一样,甚至于目的也不同,有的是要配合滑轮对重物进行提升,有的则是要对死去的猎物进行打包,还有的是要掣肘活人的关节,起到束缚折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