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且月比金溪唱歌还要难听的大白嗓是被秋令竹逐字逐句改变的。
在很久以前,她俩最爱去的地方就是KTV,夏且月一开始喜欢去那里不是因为唱歌。她喜欢的是可以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秋令竹认真唱歌的模样,尤其是没有任何人打扰,尤其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夏且月难得歌性大发,没想到刚唱两句隔壁包间就大喊了一声“好难听”,自此被打击到自闭,在很长一段时间说什么都不愿再踏进KTV一步,连在秋令竹面前说话的频率都锐减。
直到夏且月生日,秋令竹捂住她的眼睛带她走入琴房,第一次弹奏自己写的第一首歌,说这是送她的礼物,说她一定要学会。
“我唱歌难听。”两只手攀上秋令竹的肩膀,头埋入她的怀中,委委屈屈。
“没关系,我教你。”她任凭对方挂在自己身上。
刚才还哼哼唧唧,听见回答头立刻抬起,眼神里满是控诉,恃宠而骄道:“你果然也觉得我唱歌难听!你都不安慰我!”
“那我不教了?”眼里藏着淡淡的笑意。
“秋老师好~”惯会见风使舵的人黏黏糊糊地拉长语气,昂着头弯弯的眼睛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第9章 关于一公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窗外雾蒙蒙的,让人完全燃不起开启新一天的激情。
夏且月将自己裹成蝉蛹,趴在床上,她做了一晚的梦,确切地说不叫梦,而是回忆。醒来后耳边仿佛还萦绕着自己年少时的呕哑嘲哳,头埋入枕头,双手用力握拳,脚趾尴尬地能抠出一座城堡。
“一起去练声吧。”
秋令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明明与当初一模一样,夏且月却敏锐地听出其中的挑弄。
被子的最后一片缺口瞬间被塞得严严实实,外面只剩下没有来得及完全收回的发丝。
“江思云她们都到了,就差你一个,快点起床,我在练习室等你。”
夏且月没有给出回应,躲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对方的脚步,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把自己从被子里释放出来,脸不知是闷的还是羞的,红得厉害。
寝室与练习室的距离不算远,即使磨磨蹭蹭的也很快就到了。
“且月,你身体好些了吗?”第一个发现她的是江思云,看向她没有彻底降温的脸颊,关心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再多休息一会,我们舞也练得差不多了。”
“好多了。”夏且月心虚地用力咳两声,眼睛瞥向假装在看歌词的秋令竹,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
之后就是夏且月单方面发起争端。
“总感觉那里有问题。”面对秋令竹的询问,她将手抵在嘴边,皱着眉歪歪头,说出自己对修改版的看法,“具体是哪里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不出意料地收获无语凝噎的表情,她抿住唇用力压下想放肆上扬的嘴角,瞪大眼睛,装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我觉得走位可以在调整一下。”秋令竹想要反击。
“那你去和老师沟通吧。”
夏且月摆出理所应当的表情,只要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夜已经深了,夏且月看了许多次表,从十二点到一点再到一点半,坐在桌前带着耳机在纸上勾勾画画的人终于起身。
趁对方去卫生间之际,她在床上掉个个,等里面的人出来,立刻装作熟睡的模样,见又要拉开椅子坐下,身体难得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拽住对方的衣摆。
“怎么了?”秋令竹转过身走到夏且月床前,半蹲身子用气音问道。
温热的气息碰至耳尖,夏且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别扭扭地抱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也没睡?”
一阵沉默。
“是灯光太亮所以睡不着吗?”
“是因为我的挑刺才改到这么晚吗?”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是诡异的寂静。
“之前改的版本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秋令竹思索片刻,故意用今天几乎被夏且月洗脑的话来回答,意识到时间的确很晚,她正色道,“我待会去练习室修改,你好好休息。”
“别去了。”夏且月视线不自然地移向一边,嘴硬地说着胡言乱语,“我有强迫症,寝室人不全我睡不着。”
口是心非里的关心让秋令竹的心都暖起来,轻笑着嗯一声,正要去关灯才发现衣角还被紧紧拽着,便起了坏心凑到还未发现的始作俑者面前,语气满是调戏:“还不放开我的衣角,是想让我效仿汉哀帝断袖而起吗?”
“你快点呸三声。”像是被跳出的火苗烫到,夏且月赶忙收回手,认真地看向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僵硬的秋令竹,犹豫着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汉哀帝二十五岁就病逝了,你才二十二岁,把自己比喻成他,也不怕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