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身泄气倒在了一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他心中长叹了一声,不久之后就又变回了蛇形,蜷缩在了祁摇枝身边。
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贸然行动只会让他失去先机。
祁摇枝确实也和小白蛇在一起的时候更自在些,闾丘白太高大了,让他莫名有些压迫感。
小白蛇听见这理由的时候哼哼了一声,问道:“我和曲雾楼难道不是差不多高,怎么就我有压迫感了。”
祁摇枝哑然,这他倒是没有想过。
可能是因为看着曲雾楼长大的缘故?
小遥州是灵气最充沛的地方,而越往西北,离苍北山越近,便魔气越重。
深秋时节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一场带着寒意的秋雨让祁摇枝进了城隍庙里。
城隍庙年久失修,也不像是有香客的模样。
石像立得高大,却从中间拦腰断裂,分成了两半。金身也斑驳,蒙着灰蒙蒙的蛛网。
祁摇枝将那金身扶起立好,又从储物环中拿出东西将它补好。
因为外面下着雨不好赶路,祁摇枝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也十分的有耐心。
还将神像上的灰擦了擦,露出原本的模样。
闾丘白在远处懒懒散散地看着祁摇枝忙活,眸光落在了那个石像上,迟疑道:“你觉不觉得这神像的脸,有点像那个人。”
那个人这三个字就非常的灵性,甚至不用说是谁,他们便都能明白。
祁摇枝额上都渗出了一些细汗,闻言才看向那神像的面容,动作顿了一下,收回眼。
他还是将金身上的最后一点灰尘擦完。
这神像自然是不可能同曲雾楼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只有三分像。
但是从前一直有曲雾楼貌美的传说,曲雾楼的像也比别的仙君造得要更俊美些。
雨势并没有减弱的迹象,斜风吹着雨往城隍庙中扑,洇湿了堂前一片。
萧瑟的秋日,晦暗的天空,细雨西风。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祁摇枝望着那雨出神了片刻,突然问道:“他这几天有跟着我们吗?”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也没指名道姓,但是闾丘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曲雾楼。
闾丘白摇了摇头,道:“我先前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若是伤口愈合,我便察觉不到他了。”
而且闾丘白自从能变幻人形,也没从前对鲜血那般渴望。
祁摇枝沉默了片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曲雾楼。
譬如此时,一阵凉风吹来,祁摇枝缩瑟了一下,只觉得来者不善。
但冒着雨跑来的却是五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雨淋湿,灰扑扑的衣物贴在身上,头发也是散乱的。
像是被雨淋湿的灰麻雀。
为首的那个孩子瞪大了眼睛,颇有敌意地看着祁摇枝,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沙哑,并不如孩子那般稚嫩。
他伸手将身后的几个孩子挡着,那几个孩子也极乖地缩瑟在后面,不吭声。
闾丘白不动声色的在祁摇枝的手腕上轻轻蹭了蹭。
祁摇枝眸光落在他脸上,轻声道:“我是过路人,进来避雨。”
这个孩子虽然个头不高,长相却有些老成,眼眸中的凶恶狠戾不是装出来的。
仔细看着他身后那几个孩子,虽然看不见脸,却能注意到他们的身体轻颤。
不知道是被这冷雨淋得打颤,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为首的那个眼眸阴鸷,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不许别人避雨,赶快走。”
祁摇枝并不恼,他沉吟了片刻,微微侧身抬抬头,指了指上面,问道:“小友话粗理不粗,但我有一事不解……小友可认得这上面是什么字?”
那人被这称呼喊得一愣,那顺着祁摇枝的目光看去,微眯着眼,道:“城隍庙。”
祁摇枝点点头,道:“这是城隍庙,肯定是城隍爷的地盘,要赶我自然也是城隍爷赶我走。小友年纪轻轻,便已经当上了城隍庙主了吗?”
那孩子盯着祁摇枝看了许久。
最后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阴恻恻道:“雨一停就赶紧走。”
他护着崽子一般,伸手挡着祁摇枝的视线,与另外那个几个孩子一齐进去。
祁摇枝看着那几个孩子发抖的腿,若有所思。
他后脚也进了殿内。
城隍庙内除了神像,其余的地方都没有蛛网,想来就是他们在此处住了许久。
他们去了东边的角落,也不嫌地上脏,坐成一团围成一圈。
开始吟唱人听不懂的歌谣,古朴而又阴森
除了之前与祁摇枝搭过话的那个,其余几个人都像是要哭了一般,声音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