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路上都没碰到人,桂子默步子越走越快,心里也越来越慌。
在听见院子里乔斯年说话的声音的时候,桂子默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拼了命的往前跑,大喊了一声师兄,却突然摔倒在地上,一声也发不出来了。
在屋内喝酒的乔斯年也听见了声音,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师弟好端端的站着,全然没有方才声音里惊恐的样子。
“桂子默”笑了笑,道:“这东西跑出来了,还直直往这里钻。”
乔斯年顺着自己师弟的视线往下,看见了一个瘦小干瘪的奴隶。
乔斯年皱了皱眉,道:“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稀奇,也喊那么大声,叫汲宇他们带下去便好了。”
那奴隶十分惊恐地抬头,疯狂的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斯年眯了眯眼,看着奴隶被拖走,自顾自道:“原来是个哑的,好好教训一番,还能卖个好价钱。”
*
谢秋光以小铃兰去寻祁摇枝的时候,天雷才姗姗来迟。
先是一道粗如巨蟒的雷霆迅猛而下,乍破沉沉夜色,而后才是炸在耳边的巨响。
除了谢秋光的身躯微微僵了一下,其余路人皆是神色如常。
天罚是普通人与妖魔看不见的,这是天道在惩罚他插手人间因果。
谢秋光并未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是生出几分困惑。
为何作恶的妖魔能杀,人便不能。人与妖魔,有何不同。
这个念头几乎是刚一在脑海中出现,谢秋光便蹙起了眉。
脑中传来剧痛,像是被万虫蚕食。
谢秋光的脸色惨若白纸,却又觉得这感觉熟悉。
他压下心中诸多乱绪,步伐仍是未停,他是要去寻人的。
*
祁摇枝看到谢秋光的时候,下意识地朝他的脸看去。
还没看清人的时候,就被谢秋光搂在了怀中。
而谢秋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剥他的衣服,祁摇枝怔了一下,才摁住了谢秋光的手腕,道:“我没受伤,血不是我的。”
谢秋光这时候才眼睫抖了抖,抬起眼眸来看他。
就算知道谢秋光会担心,但是祁摇枝也没想到他的脸色能这般的苍白。
此处妖魔混沌,谢秋光原本也以为没什么大事,直至近了此处,才察觉到大妖的气息。
谢秋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额上还有薄薄一层的细汗。祁摇枝碰到的他手,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以前谢秋光身上虽然也冷,却也不像这样冻人。
祁摇枝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了?”
谢秋光却并不答话,见到祁摇枝并未受伤,他才垂着眼眸,看向地上的蛇尾。
龙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用来形容现在的闾丘白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
若是曲雾楼,肯定是要直接拔剑杀妖的。
而谢秋光先将那粗壮的蛇尾踹远了些,面上流露出不悦。
蛇身撞得铁栏杆又发出声响。
谢秋光垂着眼眸看那断了一截的蛇尾,意念在手中化剑:“是它刚才缠在哥哥身上的么?”
“它没什么恶意……这蛇还活着吗?”这蛇实在是很笨。
谢秋光的剑向来是斩妖除魔的,此时上面也附了浓重的戾气。
几乎剑是出鞘之时,祁摇枝就感受到了一阵极强的压迫感,面色也开始泛白,胸腔之中的心沉沉跳着。
谢秋光似有所感地抬眼,手中的剑倏然消散了。
谢秋光看见了祁摇枝额角上的伤口,微蹙起眉,答了祁摇枝先前的问题:“它被自己的毒液毒晕了。”
祁摇枝愣了一下,第一次知道蛇竟然还能被自己毒晕。
谢秋光指腹在他额角上碰了碰,祁摇枝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轻微的刺痛。
比起那疼,倒是身上发烫发痒的感觉要更明显一些。
身上还未干的粘液像是要渗到衣服里去了。
腰上,胳膊也有些发痒。祁摇枝忍不住抓了抓胳膊。
雪白的腕子露出来,白月一般的颜色,更显得那红疹子刺眼。
祁摇枝只觉得自己耳侧的头发被撩开,又是冰凉的触感贴在了他的耳垂上。
更准确的说,是那朵小铃兰上面。
灵力也是冰冰凉凉的,谢秋光今天简直冷漠得有些奇怪。
祁摇枝刚想说让谢秋光将小铃兰取下来,谢秋光却忽而开了口:“我抱哥哥回去沐浴,这粘液脏。”
“不要抱——”话还没说完,祁摇枝就被拦腰抱住。
谢秋光也不顾那酒和糕点,踹开了蛇尾就往外走。
祁摇枝原本想挣扎,谢秋光的手却像铁一般箍得紧,且步子飞快。
谢秋光好像有些生气,但祁摇枝也不想丢人。
但是要是挣扎得剧烈恐怕会让更多人注意到,祁摇枝低声道:“把我放下来,走回去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