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沉殷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石梓尧的双眼突然放弃了思考，石梓尧的眼中有太多他看不透的思绪，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些情感都朝向自己。
他突然没有勇气在石梓尧面前再说一句谎话，哪怕只是为了骗过年蕴和王国军。
“哈……”
沉殷咧开嘴角，长叹一口气，眼眸闪着幽暗的光：“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我确实是为了石梓尧来的，为了他一个人，我费劲周折，甚至不顾自身安全就这样站在你们面前，我冒这么大的险，你都看不出我的诚意吗？”
“看不到。”
年蕴不接他的茬，冷冷说道：“你面具戴太久，早就没有一句话能信了。”
他伸出手，目光炯炯道：“如果你放了那些孩子，我们之间还有的一谈。”
沉殷皱眉看着年蕴，对方不躲避自己的目光，这样的年蕴让他心生畏惧又有所厌烦，他成长了，变得越来越像个强者了，但是可惜他从来没有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
“沉殷！别听他的！你把他们交出去你就真的会死了！你唔唔唔……！”
石梓尧拼命挣扎着吼叫着，袭锋赶紧塞住他的嘴让他没办法出声，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呜声，石梓尧的双臂被绑在身后，他费力得摇晃着身体，身边两侧白桦的人死死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石梓尧愤恨地发出憋闷的声音。
“你看，明眼人都知道这交易做不成功。”
沉殷摊手，一脸的无奈，他表情佯装轻松，手下却一点不松劲，孩童的脖子上已经划出了血痕，小孩吓得大气不敢喘，脸色惨白，唇色更是败的无影无踪。他的喉头微微滚动，生怕下一个瞬间就命丧黄泉，从来没有和死亡离得这么近，他绝望地看着年蕴，这个能救他的人。
“我的时间不等人。”
沉殷额角微微有汗滴划下，他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好好想想吧，不然等到我血瘾犯了，他们这些孩子都得成为我的下酒菜！”
年蕴紧紧回捏的指尖像是要把掌心刺破，他看着洛北，语气不甘又纠结：“放人。”
“可是！”
袭锋压住石梓尧的后颈，面色凝重，他并不赞成年蕴的决定。袭锋说：“交换人质！否则休想！”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沉殷突然暴怒，情绪失控道：“用我手里的21个人来换他一个？然后埋伏在里面的人会把我们所有人杀死！傻子都知道你们的盘算，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眼眸随着话语越来越红，颈间的青筋凸起，他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架着长剑的手臂也抖动起来，剑下的孩子脖颈的伤口更深了，血液滴滴答答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小孩的眼泪划过伤口坠成血，砸在每一个在场人的心上。
“别动他！”
年蕴吼道，他盯着沉殷手里的剑：“你想要怎么办？”
“让他跟着我。”
沉殷看向袭锋：“他带着石梓尧跟着我，只能是他一个人，谁也不许跟着！我会每隔一段距离放下一个孩子，直到我足够安全！”
洛北的神色也并不轻松：“但要是我们的人被害了呢？”
“白桦和王国军联手的事我还是知道的，这种时候动你们的人相当于正面宣战。”沉殷舔了舔犬齿，血瘾上涌，让他僵硬地扭动了下脖子，“我元气大伤，必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蠢事。”
他手下的剑又收紧了几分：“快做决定！”他的动作让他身后的死侍们也纷纷架起了刀，横在孩童的脖子上，沉殷：“不然你们就准备给他们收尸吧！”
“好！”
年蕴震声说道，沉殷握着长剑的手骨节分明，用的力气很大，年蕴的这一声让他硬生生顿住，长剑微微与孩子的脖颈分开了微小距离。
年蕴的眼底是带着恨意的妥协：“我答应你，就让袭锋一个人送石梓尧过去。”
说着，他开始向后迈步，一步，两步，身边的王国军也撤出了安全距离，年蕴站在原地看着沉殷：“把孩子给我！”
沉殷闷哼一声，移开长剑推了一把孩童，小男孩被推得踉跄了一下，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魔鬼，年蕴半跪在地上伸开了双臂，紧紧搂住这个惊吓过度的孩子，一下一下抚摸着孩童的头发，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一直憋在心底的恐惧与害怕突然爆发了出来，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抓住眼前的人，生怕再被别人抛弃，年蕴将孩子抱起来，说道：
“还有二十个，沉殷，我会把他们全部带回家。”
袭锋沉默地看了一眼，押着石梓尧走了上去，和沉殷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
山路盘旋，乌云越压越低，风刮在袭锋的脸上，向刀割一样，他们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