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是问候轩辕丰业身体,实则都等着他咽气,好趁乱谋利。
轩辕善从小被当成太子培养,虽然跟在轩辕丰业身边耳濡目染,学了许多,但毕竟也只有十七岁,骤然面对这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的铺天盖地的压力,也会觉得有些无措。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若他示弱,才是真的毁了。
见了伏萤,轩辕善久违地流露出笑意。
虽然从前令玄与伏萤合起伙来骗他,害他出了丑,但不管怎么说,伏萤那美貌的脸蛋是真的,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你怎么突然想来见孤?”
轩辕善坐于主位之上,他自己没有发觉,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尽是帝王的威仪。
伏萤站在下位,她背着光,身影被黑暗吞没了大半,倾国倾城的脸上落着光影,显得晦朔不明。
上辈子轩辕善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逼她成为他的妃子,否则便要将十几个妖族幼儿投入火炉之中。
“听闻皇上病重,特来看望。”
轩辕善微顿,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悦,道:“没什么大事,不必你亲自跑着一趟。”
“毕竟相识一场,想来你近日为此事繁忙劳累,便想来瞧瞧你。”
伏萤深谙轩辕善的心思,故意捡着让他高兴的话说。
果不其然轩辕善眉间冷锋化开,多了几分笑意:“你是在关心孤吗?”
伏萤以沉默应对,轩辕善自然当她是默认,缓缓起身,笑吟吟地来牵她的手。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他也不顾“焦琼”还在场,尽情地对伏萤散发他的魅力,笑得眉眼弯弯,完全忘了他老子命不久矣。
陶知意透过小缝看着,气得呲牙:狗东西!
伏萤任他牵着,少年的手掌宽厚有力,常年握剑使得掌心磨出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
她记得少年手掌的纹路,也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一次牵手时的悸动,少年热烈的爱意胜过盛夏的艳阳。
可爱意散去,也如夏夜骤雨,突如其来。
伏萤眸色暗了暗,挤出笑容:“我将焦琼姑娘一并带来了,她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查出皇帝的病症。”
轩辕善刚亮起的眼眸又沉下去,斜睨“焦琼”一眼,眸中尽是冷漠。
但他许久未曾见过伏萤的笑颜,又是她亲自推荐的人,轩辕善不忍心驳了她的面子。
“早听闻焦琼姑娘医术高明,可是父王的病连谷主都束手无措,姑娘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伏萤抿了下唇,向轩辕善投去期许的目光,“焦琼她善解疑难杂症。”
“……”
被她这样注视着,轩辕善内心一片柔软,松口道:“那便让人带她去瞧瞧吧,伏萤姑娘,你留在这里等候,里面情况复杂,不适合你看到。”
说完,他招来两个宫人,领着令玄走暗道通向轩辕丰业的寝宫。
轩辕丰业昨夜忽而犯了癫病,身上的恶臭更加浓郁,光是熏香已经掩盖不住,轩辕善便命人将他抬进了地宫之中,他原先的房屋中放了个替身做掩饰。
若不是伏萤亲自开口,他并不打算将这样的丑事展示给外人。
随着令玄进入地宫,一股恶臭也钻进了陶知意的鼻腔,激的她险些从令玄袖子里呕出来。
时武喜腐土,越是这样的味道他越自在,只是苦了轩辕丰业,励精图治一辈子,最后被这种东西缠上,连最后的体面都留不得。
轩辕善跟在令玄身后,目光落在他的后颈,眼中带着不信任的意味。
他不喜陶知意,自然也不喜与陶知意走得近的人,昨日他才拒了陶知意请见的书信,今日焦琼便跟着伏萤一起来了,确实值得怀疑。
若她是来为陶知意打探情况,好出去把他们的家事大肆宣扬,那不如就在此直接杀了她,至于伏萤那边,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解释。
令玄不知身后之人已经起了杀意,单手托着衣袖,让陶知意待的更舒心些。
他封闭了嗅觉,面对地宫中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恶臭,令玄微微眯起眼睛,跟着宫女的脚步向前。
陶知意终于见到了轩辕丰业,他形容枯槁,像条被晒干的鱼,躺在石板床上。
床边是富丽堂皇的灯具桌具,处处透露着皇家的雄厚财力,唯有轩辕丰业与此格格不入,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似的,身上的疮疤已经结痂,大大小小的黑红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