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棂习惯面对傲慢,她淡淡说:“我赶时间,可以直接进行到拿钱砸人了。”
肖砚瑾愣住,旋即挑眉,露出一道玩味的笑。
“怪不得那小子喜欢你, 是挺有意思的。”她打开手包, 递上一张支票,“放心, 我比前面几个都大方, 这个数字能让你后半生不用操心。”
华棂:“要求呢?离开肖何?”
肖砚瑾从善如流:“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给你五百万, 离开我弟弟。”
“不过……”她顿住, 轻笑, “这看起来不是划算的买卖。为什么要你离开他?你长得漂亮,人又聪明, 家境差点也不是大事。”
“我给你捋一捋现在的情形,兴许你会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你现在遇到的麻烦,无非是张晴闹出来的。张晴心眼小,肖何得罪她,她没办法,只好报复在你身上。她做事小家子气,大事不敢整,净闹幺蛾子折腾。”肖砚瑾不急不缓道,“如果只有她,我今天倒不至于亲自过来。”
华棂很快就明白,“是他父亲要出手了?”
“对。”肖砚瑾笑,“肖何太倔了,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把我爸这样的人惹毛的。你们充其量就是两个孩子,他真不至于在你们身上费心思。不过呢,他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不用开口说,身边的人一猜一个准。你们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实则人家根本还没动手。”
话说到这里,华棂也明白肖砚瑾的来意。
肖仲岚没有动手,一是来自上位者的不屑,二是顾念着父子情,不想彻底撕破脸。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形,耐心告罄是早晚的事情。肖仲岚早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拧正肖何的反骨。
而肖砚瑾作为长女和长姐,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俩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所以才在这个时间节点见华棂。
想到这里,华棂觉得乏味,平静道:“所以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肖砚瑾看着她,缓缓说:“不是我想,是你怎么想。我只是给你提出假设。”
“如果想和肖何走下去,也就是接下来几年比较难熬。父子俩用早恋当借口别苗头,其实症结根本不在你。只是一个想让人低头,一个不愿意低罢了。”她语气轻飘飘,“我爸这个人一旦出手,最能直击痛点。他很清楚对方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就会以剥夺它的方式宣告自己的主权。无论他在外的形象多么光鲜,对儿女而言,他就是这么直白的中式父亲。”
“肖何在乎你,他当然会对付你,而你在乎什么?”肖砚瑾突然看向华棂,目光里暗含看不透的情绪,“考大学?赚钱?其实没关系,就算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走上你想走的路,也许能收获另一种可能。”
“等过了针尖对麦芒的时期,你们也能自力更生。到底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即便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肖何也不可能跟父亲犟一辈子。熬到那时候,天大的困难都会过去。至于感情方面,你也只管放心。肖何还算靠谱,不会辜负你。”她微勾唇角,“两个人扶持着走过这么久,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轻舟已过万重山嘛。”
肖砚瑾起身煮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声响。
她手法很专业,闻茶香时轻闭双眸,再睁眼,眼底又盈着意味不明的笑。
“小同学,茶总要喝一杯吧。”她不紧不慢地递来一盏茶。
华棂没有接,她直直看向对方,
迎着毫不遮掩的目光,肖砚瑾笑容弧度未变,她放下茶盏,重新拿起支票,“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我刚刚说的话是否在理,你心里很清楚。所以,收下吧。”
顶楼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校园所有景象,日头西沉时,夕阳照进室内。
华棂看着肖砚瑾,忽然轻笑一声,旋即冷淡道:“你在说谎。”
肖砚瑾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轻挑。
她也笑,仍在问:“不选我为你假设的路吗?”
华棂漠然道:“我只走自己的路。”
煮茶的小紫砂壶发出水沸的声响,可谁也没有回头看它。
盛满夕阳的室内,二人陷入无声的对峙。
良久,肖砚瑾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像摘掉面具的人露出原本的面目。
“你真的很聪明。”她说。
语气像是欣赏,又像是带着玩味的调侃。
她收回指尖夹着的支票,慢条斯理地将它撕成碎片,然后随手一扬,数字栏无数个零的纸张顿时漫天飞舞。
隔着飘落的纸屑,华棂看见肖砚瑾坐回沙发里,眼神不再是伪装的温和可亲,反而带着真实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