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毓不想通名报姓,只好疑惑的看着两人。
王梦斋便笑道:“当日多亏兄台仗义执言指点迷津,我等方才恍然大悟,且站出来同那些信口雌黄的小人当堂对峙,维护我等清白。可惜兄台当真是事了拂衣去,倒叫我等好找。”
周岐山也笑道:“今日有缘再见,不知兄台可否赏个薄面,与我兄弟二人吃杯薄酒。也好叫我兄弟二人代替本科及第之士向兄台道谢。”
周岐山和王梦斋见过那日霍青毓为科考举子仗义执言的场景,原本唯一霍青毓也是同道中人。必定不会拒绝他们的邀请。岂料霍青毓只是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不必”,兀自推脱道:“……那日我在酒楼说出那一番话,只是听不惯那些穷酸书生大放厥词,明明志大才疏,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怀才不遇的嘴脸,没的恶心人。你们这些科考举子敢站出来同那些无赖小人当堂对质,那是你们心怀坦荡,能赢了那些小人也是你们自己饱读诗书,究竟与我无干。你们也不用跟我道谢。”
周岐山二人便笑道:“话虽这么说,可当日若不是有兄台出言在先,只怕我等并没有勇气站出来为自己辩白。所以这一声谢还是要的。”
霍青毓又“哦”了一声,随意敷衍道:“既是如此,这一声谢我应了,喝酒就不必了。”
周岐山与王梦斋顿时一脸失望的看着霍青毓,幽幽地道:“我二人只是仰慕兄台高义,想与兄台结交一番。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霍青毓摇了摇头:“并非是我拒二位于千里之外,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春闱舞弊案这一趟浑水太深,又牵扯到永寿帝、太子、五皇子诸多势力,那日出言是发自本心,可是嘴炮过后,霍青毓既不想当那个示恩于众的“江湖传说”,也不想跟这些士子结交。免得有些人脑洞太大,得知她的身份后把事情阴谋论到梁国公府的头上。认为是梁国公府有意拉拢士子。
周岐山与王梦斋也是桀骜才子,眼见霍青毓态度冷漠,便也歇了绝交之心,仍旧拱手说道:“既然兄台如此作想,我等不敢强求。好叫兄台得知,在下王梦斋,这位是周岐山,我二人分别是此次春闱二甲第六名并第十三名,且被圣人钦点为庶吉士,都在翰林院当差。兄台虽不肯折交,我等却承了兄台一番好意。倘若来日兄台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大可以派人到翰林院寻我便是。”
这一番话进退有据,颇具风度,便是霍青毓也不免高看一眼,当下拱手说道:“二位兄台好意,在下承情。在此便祝二位兄台鹏程万里,仕途坦荡。”
话已至此,双方便拱手别过。
霍青毓掉头走了没多远,猛然觉察出身后有人跟踪。当下不动声色,在街上人多之处挤了几个来回,最后至一偏僻小巷藏身。
眼见跟踪那人自顾自的走进小巷死胡同,霍青毓施施然的在胡同口乡绅。
那人回头,苦笑着说道:“沈姑娘好机警,在下叹服。”
“齐国公世子!”霍青毓挑眉:“不知在下何德何能,劳烦世子大人纡尊降贵,亲自跟踪。”
第四十章
齐国公府世子姜逊,自幼跟随其父征战沙场戍守辽东,虽也有两军对垒时兵不厌诈之举,但是跟踪一个姑娘家又被人当面指出来的遭遇还是头一回。
这不免叫姜逊十分尴尬,只得拱手讨饶道:“在下也是无意间遇见姑娘,只瞧见那两位书生缠住姑娘……”原是怕那两位书生对她无礼,后见三人攀谈起来,姜世子耳聪目明,自然也从人语嘈杂中听明白三个人交谈的内容,这才知晓最近翰林清流中传言的那位肯替张敬之冯佑安仗义执言的“义士”也是这位沈姑娘。
姜逊思及此处,不免敬服道:“姑娘义薄云天,却又不肯居功自傲,着实令人敬佩。”
霍青毓看了姜逊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姜世子好耳力。”
沈桥这副皮囊原生的极好,臻首娥眉,明眸皓睐,端的明艳以极。只是她素来沉颜冷目,气质萧索,眉宇间素日萦绕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英煞之气,叫人并不敢随意轻薄。此刻似笑非笑的弯了弯眉眼,眼角眉梢处立刻氤氲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只看得姜逊心下一怔,待回过神来,又是好一阵的摇头苦笑。硬着头皮讨饶道:“在下着实孟浪了。任凭姑娘处置。”
两人萍水相逢素无往来,姜逊且贵为齐国公府世子,又是朝廷亲封的骠骑将军,霍青毓自讨没什么可处置姜逊的,也不想与齐国公府再生瓜葛。当下便一拱手,径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