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是互相爱慕而结婚的一对平常夫妻。
晚宴持续两个小时,满桌的菜品琳琅满目,褚冉吃饭慢,不等动筷,面前爱吃的菜品就被转走了。
她腮帮微鼓,将就地夹了块糖醋小排,低头缓慢咀嚼。
姜别唤来家里的阿姨,拿了个新的瓷盘。
褚冉没注意,直到他将瓷盘放到她面前,精心布好的菜品色香味俱全。
她歪头,看着姜别慢条斯理剥虾。
褚冉很爱吃虾,但剥虾总会把手指弄得黏糊糊,所以懒得剥,索性就不吃了。
姜别一直知道她的小毛病,从高中开始就知道,原来过去七年他仍旧记得。
褚冉心头暖流涌动,伸出手指把餐盘拉到面前,翘着唇角卖乖道:“知我者,唯姜别一人尔。”
刚认识那会儿,姜别也不知道褚冉不爱剥虾,她在宋家装得乖巧伶俐,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所有的忌口都不讲,小姨做什么菜她就吃什么。
后面渐渐熟络起来,褚冉不再隐藏娇气包的真面目。
中午一起吃饭,姜别看女孩轻车熟路将盒饭中的绿叶菜挑出来扔掉,偏偏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不爱吃这些。”
姜别皱眉,“胡萝卜也不爱吃?”
“是的。”她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格外响亮,“你爱吃吗?我可以用这些换你一只虾,很划算的。”
姜别:“你别太离谱”
嘴上这么说,却控制不住把虾夹到她碗中的动作。
褚冉没料到他会妥协,怔愣住,连忙解释:“姜少爷,我其实只是在开玩笑。”
姜别眼帘低垂,吃饭的动作斯文又美观。
“我这是永诀后患。”他咽下嘴巴里的米饭,眼神不是刻意为之的温情,却纵容至极,“免得有些人又低血糖,还要我再跑一趟商店。”
褚冉福至心灵,翘起的唇角透露出小得意。
-
吃饱喝足,褚冉陪同姜别向在座的长辈们敬酒,绕着席位走了一圈后,姜奶奶允准他们这些小辈先离席。
昨晚没睡好,来到楼上的房间,褚冉打着呵欠走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准备睡觉。
姜别还没回屋,被姜父扣在书房聊公务。
褚冉鲜少来老宅,每次过来都是吃完饭便回了,第一次在这间屋子住下,她不免好奇,感觉每一个物品摆件都值得端详许久。
它们承载着姜别童年时的回忆。
红木书柜上的书陈年老旧,大多是姜别小时候看的书籍,最右侧有本牛皮封面的收藏本,看着像是相册,褚冉踮起脚把它拿下来。
相册的封皮简约轻奢,家里的阿姨经常擦拭,表面没有灰尘。
褚冉盘腿坐在床上,兴致冲冲翻开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不是小男孩光屁股的照片,却也足够令她诧异许久。
那是一张飞往京州的机票,过去七年,时光摩搓回忆泛起枯黄的色泽,但这张登机牌被他完好地保存在相册中、细心收藏。
褚冉翻动页脚的手不由得顿在那。
走廊中响起规律的脚步声,起居室的正门被不轻不重推开。
褚冉回神,连忙把相册放回原位。
仿佛只是不经意窥探到桃花源中的秘密。
姜别在席上帮褚冉挡了不少酒,呼吸声不似以往那般轻,他扯开领带,用余光轻轻睨着她,女人抱着枕头,清亮的眼眸直勾勾回视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困了,怎么不睡?”姜别一沾酒精就脸红,微醺的状态连眼角都泛起淡淡的绯红。
桃花眼的眼尾下垂,配上这抹艳艳的红,眨眼间尽是勾人的欲色。
褚冉舔了舔唇瓣,实话实说:“看到了些东西。”
姜别反应平平:“是什么?”
“……那本相册。”褚冉指了指书架,低头承认错误,“没忍住好奇,就拿下来看了。”
她有种窥探到别人隐私的罪恶感。
姜别换衣服的动作顿了秒。
气氛隐隐有下沉的趋势,褚冉呼吸都收紧了。
她连忙说:“只看了第一页,发现不是相册,我就放回去了。”
姜别微微弓着脊背,落地灯从斜后方渲染着他颀长的背影,房间很静,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走着秒。
顷刻沉默,他问:“眼熟吗?”
他指那张登机牌——褚冉怎么会忘记,他们在京州的那两天,早已成为她鱼惊鸟散的青春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夜深人静,酒精软化了强装镇静的神经。
一些清醒时不能宣之于口的话语,轻易溜到嘴边。
姜别回眸,昏黄的光线将他的目光渲染得悠长又沉静,好似一眼就透过千百个错过的日日夜夜,把褚冉牢牢钉回那段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