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是有东西遗漏了吗?”他贴心询问。
褚冉敛神,“有份文件要姜总签字。”
韩助理低头看了她空空的手,“那……文件呢?”
褚冉坦然自若地回:“哦,忘记拿了。”
韩泽:小夫妻的情趣他一介凡人是不太懂。
想见面还要找个正经严肃的托辞。
回到工作室,小柔带领一众工作人员鼓掌欢呼,“欢迎冉姐脱离苦海——”
褚冉迟钝的神经线条被高昂的声音震了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夸张了,继续工作吧。”
坐在办公室里,褚冉还有几分不适应,她撑着下巴发呆,被电话铃声强行拽回思绪。
桌上的内线,她清了清嗓子接通:“您好,褚冉工作室。”
那端沉默片刻,男人沉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刚才来找我了?”
褚冉:“……”
她大脑卡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姜总日理万机,这种小事韩助理还需要汇报吗?!
姜别低笑了声,故意拖长音调折磨她脆弱的神经,“工作室的文件不是一向由制作部一起呈交吗?”
所以,她来找他签署文件的借口不成立!
褚冉深吸一口气,语气颇为咬牙切齿:“姜总,您到底想说什么?”
“有事找我?”他也不绕圈子。
其实就是担心褚冉有难以言明的麻烦,为了自己的面子,硬着头皮也不找他帮忙。
但这话落到褚冉耳中,就多了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
聪明如姜别,怎么会猜不出她是习惯了。
他一声不吭把她的办公桌搬到顶层,两人日日相见,而后又亲手打破这份习惯。
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看不到他的时间变得异常煎熬。
习惯被养成,又被打乱,简直是一种折磨。
褚冉扯动唇角,故意掐细嗓音,学那些女人谄媚的话术:“姜总,我可太想念您了,所以不由自主上去看看您,不可以吗?”
话音落下,一段磨人的寂静横亘在电话两端。
褚冉能听到男人轻微的呼吸声。
而后,是逐渐放大的笑声,他故意压在声音,丝丝缕缕的,令人耳膜发痒。
褚冉面无表情:“你笑什么?”
姜别:“没什么。”
他沉吟一声,指尖转着的笔掉在桌上,抬眸望向对面,褚冉曾经办公的区域又变成了整洁的会客区。
八个碍眼的人形立牌被韩泽丢去了垃圾回收站。
刺眼的光束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挤入,落到眼底,缀满融融暖意。
他弯唇,诚心建议道:“我再让人把你的桌子抬上来?”
“嘟嘟嘟——”
褚冉直接挂断了电话。
工作室最近没有承接新的合作,褚冉戴上耳机听了几首最近的新曲,快餐式的风格经不起考究,她索性去听苏若的一些翻唱作品。
点击进入个人专栏,鼠标碰到“小褚冉”相关的词条,网页跳转入熟悉的界面。
属于她的百科介绍已经由“华语女歌手”变为“音乐制作人”。
出道两年,没有任何桃色新闻,但她太过顺风顺水,一群娱乐记者捕风捉影地开始探究她的家世背景。
沈瑜的告别演唱会结束,褚冉正式出道,褚母不关注娱乐圈新闻,一群姑姨打来电话才得知。
褚母寒心极了,甚至觉得她出道后的身份更与戏子无异,于是勒令她不准回家。
这倒是迎合了褚冉的心思。
不用回到那个倍感束缚的牢笼中,她以为能自由自在畅游在广阔的世界。
然而并不是,她以为的旷野藏污纳垢,圈里的资本对公司施压,要求她出席各种晚会、宴席。
身后是一座泡沫堆砌的假山,公司忌惮褚家的势力,不敢真的让褚冉接客,却抵不住那些投资人的威慑。
褚冉看出经纪人的为难,“阿陈哥,我知道你尽力了。”
她开始逢场作戏,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熟稔地与资方推杯交盏,逐渐成了她以前最厌恶的那类人。
毫无真心实意可言。
申城说小不小,上流圈的交际场所就那么几个,褚冉有次被灌了一杯烈酒,胃里灼烧不适,她跑去卫生间催吐,扶着墙走出来那秒,抬眸看见走廊尽头的少年,他被人簇拥包围,身旁是一群长辈,在笑脸恭贺他考入顶级学府,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那是高考结束后,褚冉第一次见姜别。
他又恢复了初次相见的模样,神情寡淡,疏朗的眉眼间蕴着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