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我自己想明白了。”赵鹤熙眸光一闪。
梁吉葵皱眉,目光在她眼底的泪痕环顾一圈,最后定格在被她哭肿的眼皮上,心疼得不行。
“我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注定没可能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轻而易举地成了击碎无数童话的雷神之锤。
不是所有人都是古早校园小说的主角,能够轻易将家世带来的标签撕干净。哪怕是纯情童话《灰姑娘》里的仙德瑞拉,她的父亲还不同样是一位上流贵族。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梁吉葵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这四个字都是浮云,但也不忍心将这把刀再插回去一次。
深吸一口气,她只道:“熙熙,先去我家吧,这有些话,得让丁斯时亲自跟你说才行。”
“可是——”
她打断她:“你听我说,无论谁告诉你‘你是高攀丁斯时’,你都当她们在放屁,或许家世背景分高下,但感情不分、喜欢不分、最原始的悸动更不分。”
“你是否因为丁家而感到自卑,和你是否选择与丁斯时分手,这其实是两码事。”
“在维系这段恋情上,你付出的从来都不比丁斯时少!”
她无法否认家庭背景带来的压迫感,但她也不能允许有人用一句“家世”盖过赵鹤熙这么多年的努力。
明明她家熙熙优秀得不像话,凭什么被随便欺负啊。
毕竟就连当年高考,“丁大少爷”也不过只是个全市第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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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赶到羲和公馆的时候,赵鹤熙刚哭完一场。
意识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笑,她下意识躲到梁吉葵身后,拒绝与来者对视。
梁吉葵愁得不行:“那啥,我还有点事,你们好好聊一下。”
说完,也顾不上这两人是个什么反应,抬腿就跑,深明大义地将自己家让给了他们。
或者说,这种时候,她拒绝处于漩涡中心。
恨不得扬帆远去,跑去另一座岛屿才好。
虽然相识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可到底彼此间的关系不一样,哪怕头上顶着“朋友”的身份,她对于很多事的把尺度也非常小心。
就像丁斯时待她和赵鹤熙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青梅竹马,可在丁斯时的眼里,赵鹤熙是喜欢的女孩,而梁吉葵只是一个认识更久的朋友,仅此而已。
梁吉葵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的,所以主动让出房间让他们好好聊聊。
走进电梯后,指尖晃在半空中打转两圈,最后戳了下只比当前楼层低一位数的按键。
毫不意外在自家门口看到她,裴渡熟练地侧身让路。
走到玄关,梁吉葵眼尖地看到一双新拖鞋。
粉白配色。
一看就是年轻女孩会青睐的款式。
她回头:“哎呀,这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
裴渡促狭一笑:“如果我说是给诸葛准备的,好像可信度也不高。”
换好鞋后,梁吉葵主动承担了给诸葛喂食晚餐的工作,看着狗子欢快地边吃边摇尾巴,她生出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一回头,正好看到裴某人端了盘草莓过来。
颗颗饱满红艳艳,还特地拔了“小绿刘海”。
她刚想捏一颗尝尝味道,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拍开:“先去洗手。”
“好——”
她轻哼一声,还拖了个长音,跟幼儿园小朋友没两样。
洗过手总算能吃上草莓,梁吉葵连吃三颗,才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可能会有一丢丢的私密。”
被她的重点词惹笑,裴渡哑然:“我听听能有多私密。”
“爱情和面包,你要哪个?”
从这个问题在脑袋里成形的那刻起,她就知道问出口会显得冒犯,或者说,这个问题“越界”了。
哪怕他们之间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也只更显得这个问题过分哲学,又过分不明所以。
可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准确来说,是想看看他在听到问题时的反应。
但显然,到底是大她四岁,裴渡早早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场,哪怕内里早就开始坐跳楼机,外表也丝毫没有壮阔的变化。
他缓缓道:“我都要。”
梁吉葵不爽,有意刁难:“不带这样的,只能选一个!”
她没有坐在沙发上,反倒是大喇喇地在松软地毯上盘起腿,下颌微高,直勾勾地看着他。
半点不避讳。
被她盯得心绪凌乱,裴渡不动声色地避开,随手拿起两只坐垫,一个给她,另一个则是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