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子落在一旁花圃中,若非来人眼力好,怕就要一直埋没在泥土里了。
“多谢孟帅。”
陈皎皎直起身子,在发现是谁后感激一福,从他掌心接过了珠子。
她早命人递出请帖,方才清点到场宾客名册未见到他,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孟翊作揖回礼,解释道:“军中有事务突发,处理耽搁了些时间,这才来迟了,望郡主勿怪。”
“这是贺礼,愿郡主生辰安康。”
皎皎再度道谢,命昔儿接过那将近两尺宽的锦盒。
里面是一套精致非常的马具,有马鞍、马镫、络头,还有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饰件,全部是用上好的织锦布料和珊瑚玛瑙等宝石所制,一看就知是用了心的。
真好,正好可以配在那匹西北小马身上。
皎皎爱惜地摸了摸,嘱咐下人收好,对面前人说:“孟帅之前送来的小马很温顺,也很亲人。”
“合郡主心意就好。”
听出她喜欢,孟翊也露出点笑意:“郡主若有兴致,大可找一日去马场放放风。马儿喜欢奔跑,会与郡主相处得很好的。”
陈皎皎想象了一下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场景,不由心生向往,奈何身子的情况摆在面前,她只有量力而行,顶多与马儿一起快一些散步罢了。
不过,去马场游玩的建议确实是好,她一定会找机会试试的。
陈皎皎打定主意,忍着局促:“好,只是马术这门学问很是深奥,陈府上下无人懂得。若往后皎皎有何不懂的地方,可不可以请教孟帅?”
她的话令孟翊明显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初,温声回应道:“当然。郡主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来寻我。”
“有孟帅答允,我便放心了。”皎皎眼睛轻弯,心下松了口气。
她想起兄长说过的话,是喜欢她与孟元帅多走动的,她也很愿意交这个朋友。看孟帅的态度,应该也对她并无不喜之意,愿意与她多说几句话。
既然如此,她定会珍惜这段友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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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宫里点起华灯,佳肴初上,宴席虽不大,却是极有排场的。
“这算什么麻烦?改日你拿进宫来,朕再令绣娘去补就是了,左右能替你补好。”
坐在侧席的少女满面愁容加歉意,朱缨听罢哭笑不得:“今日是你的生辰,莫要哭丧个脸,打起精神来。”
一件衣裳而已,就算再金贵,还能宝贝过人不成?
陈皎皎面上的自责少了一点,小声道:“只是觉得浪费了陛下的心意。早知如此,今日就不穿出去招摇了。”
今日朱缨拿出了私库里上好的满月酿,寿星酒量太小,只便宜了周岚月。
她一边窃喜,拿着酒盏不忘插话:“这话说的。陛下送你衣裳,还能是让你供起来的嘛?当然是想让你穿喽。”
于是朱绣也笑:“周大人说的正是。如此大好的日子,快高兴起来吧。”
经长公主一说,陈皎皎想起前段时日朝廷上发生的事情,暗暗多了几分担忧,想着难得有机会能让阿缨姐姐心情好些,她可不能扫了兴。
“是皎皎多思了。”
殿里并无生疏的外人,她展颜,主动捧起酒盏:“兄长不在府上,今晚幸有诸位姐姐陪我过生辰,皎皎敬一杯。”
“满月酿甜却醉人,你慢点喝。”
她仰头饮酒,朱缨忙嘱咐,不由无奈摇了摇头,也一饮而尽。
“你若喜欢那衣裳,我再送你几件不同的。珊瑚、翡翠、碧玺,镶什么不行?随你挑。”
因为东北王的缘故,从前她不是没有连带着怀疑过皎皎,而今却已下定心思。
陈则义是陈则义,皎皎是皎皎,不论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对她的态度都会如初。
她对皎皎好,是因为皎皎值得这样好,而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人的女儿。
教坊司排了新的歌舞乐曲,今天热闹,朱缨特意命人安排了。笙箫悠放,舞点婉转,处处是欢欣升平的气氛。
朱缨的态度太过平静,说话时眉眼含笑,全然看不出之前消沉的样子。
周岚月摸不清,忍不住偏头凑近右侧席位:“殿下,我瞧着她这副模样,着实正常得令人害怕。这么久过去,她可与你说过之前的事?”
朱绣摇摇头,望着主位有些忧虑:“若她真能这样快地走出来,反倒令我安心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一整夜后,谢韫从大都督变成了江陵王,率一众部下离开了魏都。朱缨给了他极大的尊荣,甚至把江北极为富庶的几座城池赐给他作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