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
头顶传来一道凶恶的呵斥。
杜芙仰起头,看到距离地面起码有五十多米的高层平台出现了一个人影,然后人影消失了——对方直接跳了下来。
飞速进步的科技赋予了人类完成许多以往不可能完成的举措的力量,而以Alpha为首的物种,又能将这种力量最大限度的发挥,但这样的高度,就算是最强壮的人类躯体,也不可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完成。
那个跳下来的人落在了第三层的卵房旁,而对方一出现,杜芙就明显感觉到窸窸窣窣的嗡鸣降低了。
怀里的卵也跟着不安地震动起来。
像是,在忌惮。
那个人跳了下来,这次落在了地面,然后朝杜芙走了过来。
刚才因为太远,杜芙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但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看到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拥有比大部分Alpha都要高挑的身材和一张异常英俊的面孔,尤其是他——暗红色的瞳孔。
他身上没有穿人类的衣服,因为全身都被金属似的黑色鳞片所覆盖,背后有着黑色的巨大躯干,和他深红色的瞳孔一样,充满威慑力。
“虫……”
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鳞片和躯干。
“虫族。”
在不夜天的展馆里,杜芙曾经看到过虫族领袖的雕塑,而对方除了背后的躯干外形小上一圈,其余几乎和虫族领袖一模一样。他的五官比人类青年更深刻冷峻,通身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堕落的邪性美感。
随着对方的靠近,怀里的卵颤动得越发厉害,到杜芙快要抱不住的程度。
她松开手,卵摔到地上,壳一下碎裂开来,里面的东西在一滩粘液里蠕动着朝她爬过来,口器翕合着,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杜芙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建筑。
而是……虫族的育婴室。
可是虫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虫族的卵?
虫族是比星际海盗更令人闻风丧胆的生物,它们不是人类,思维和行动也令人难以捉摸,它们的速度和体魄都是惊人的,能在瞬息之间解决掉一个高等Alpha。
她会死在这里吗?
杜芙能感受到那个虫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到对方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很难用语言描述这种目光,粘稠的,幽深的,像是沼泽里不流动的黑水,隐约可见其中蕴含的贪婪,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地上的幼虫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挡在她身前,朝对方发出更加尖锐的窸窸窣窣声,背后还没发育完全的幼嫩的躯干像是威慑敌人的螳螂那样努力舒展开,试图使他惧怕进而喝退。
红瞳的青年眯了眯眼,背后的躯干一下子探了出来,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它甩开。
幼虫重重摔到一旁,愤怒嗡鸣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杜芙看到了那躯干的顶端,像是蝎子尾部淬毒的螫针,锋利且泛着寒光。
下一个会是她吗?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杜芙这么想着,在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了几个要问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下一秒冲过来的青年一把抱住。
足足比她高了两个头有余的青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样,双手紧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脖颈中,声音哽咽又喜悦:“母亲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
杜芙还没来得及对这个诡异的称呼有所反应,便被颈侧的湿热感夺走了全部注意。
她有些愕然。面前这个虫族……在哭?原来虫族也像人类一样,会流泪吗?
她的沉默让虫族青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止住了哭泣,委屈道:“您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杜芙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你。”
虫族青年瞪大了眼睛,比她还不可置信似的,伤心地说:“您不记得我了吗?您明明说过,我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最讨人喜欢的那个,您很喜欢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难道说,父亲还不知道您回来的事?”虫族青年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是——”
那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虫族青年却忽然反应了过来,及时住了嘴,道,“这不重要,您忘记了那就没必要再提起了。”
杜芙感觉得到面前的虫族在隐瞒着什么,可她并不能判断这种隐瞒时好时坏,她没有再说话。
见她沉默下来,虫族青年不再追问,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母亲大人,您的成熟期来了吗?”他的声音揉进去了几分羞涩,眼神莫名晦暗了几分,“您身上的味道,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