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计划,在中央城进行为期五天的展览后,希裴诺就要带着人鱼启程前往展出的下一站,但杜芙的出现让他选择延后启程日期。
毕竟杜芙看起来似乎对这条人鱼很感兴趣,既然如此,就先留在身边好了。这样便说不定可以讨她欢心,她过来的次数也会变多。
运用身边一切可成为筹码的东西,这是希裴诺一向所擅长的。
没多久便来到格温所在的房间。
大门紧闭着,门边安装着特殊的单向电子锁,只有外面的人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打开门,除此之外没有打开门的办法。
希裴诺输入密码,在推门而入前迟疑了一下,先屏息听了会儿里面的声音,里面悄然无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才稍微放心,一把推开了门,走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
他听到了飒飒风声。
只见房间内原本紧闭的窗户向两边大敞着,被暴力拆卸的金属锁扣碎片散落一地,呼呼的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房间很安静,应该躺在床上修养的人却不翼而飞。
希裴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冲到窗户边,扶住窗沿往外面看,但下面的草坪却平整如新,没有一点人为踩踏的痕迹。这面墙壁也是光滑的,根本不可能从墙上下去却不留痕迹。
这里可是五楼,那家伙到底是怎么逃走的?
希裴诺又震惊又难以置信,抬起手就要给人打电话调别墅监控,脖颈忽然一寒,冰凉的手指从后面捏住了他的脖子,指尖重重地抵在颈间主动脉的位置。
毫不遮掩的杀意从身后的人身上散发出来,希裴诺的身体全然僵住了,动弹不得。
风声鼓动,窗帘被风送到了更高的位置,更多明媚的光线得以照射进来,照亮了站在希裴诺身后的人的面孔。
格温穿着病号服,面孔苍白消瘦,多天没有修剪过的头发变长了很多,就像是蛛网铺散在两边瘦削凸起的肩胛骨上。
不久前她的身体还是健康强壮的,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快速消瘦下去,骨头从单薄的皮肤里突出,手背的筋脉就像植物青色的根茎盘踞在一层苍白的皮肤下,凸起的很明显。
她眼窝深邃,眼睛下面蒙着一层青黑色的阴翳,昭示着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事实。
病弱没有削弱她的攻击性,反而加深了她身上埋藏的那种极端的疯劲。按在希裴诺脖颈上的手指冷的像一块冰,寒意犹如锐利的刀剑,不断刺入皮肤里。
“告诉我,杜芙在哪里?”
她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令人联想到砂纸磨过桌面。
不夜天的管理员都受过体能训练,希裴诺自然也不例外,尽管Omega力气很小,在正常情况下,他也能够运用技巧轻松撂倒一个没有防备的Alpha。
但是现在,希裴诺不敢乱动,因为他知道,她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意,也是真的有可能在这里杀死自己。
背后逐渐渗出绵密的冷汗,希裴诺喉结滚动了下,说:“你先冷静一下……”
颈上的手指一下缩紧,希裴诺骤然便有了剧烈的窒息感,求生欲的驱使下他的手抓住了格温的手指用力往外扯,但却坚固如铁钳似的不可撼动。
胸腔里的氧气很快耗尽,伴随着趋于麻木的疼痛,脆弱的喉管像是被捏碎似的,希裴诺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从深处传来轻微的脆响。
恍惚间,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出声,但由于喉咙处的手连张嘴这个动作做起来都艰难无比。在最后关头,希裴诺掏出口袋里的终端发狠砸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格温的注意力。
大量空气涌入气管,几乎要将整个胸膛撑开,希裴诺踉跄一步摔到桌子上,发软的身子逐渐滑落到地上,扶着桌子不断咳嗽。
他双颊覆上两团红晕,眼睛里浮上一层水光,像是被雨水打落淋湿的蝴蝶瑟瑟发抖,衣服上都是褶皱,没了平常的优雅自如,只剩下狼狈不堪。
格温弯腰拾起终端,却发现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眼眸一下浮现极深的戾气。她丝毫不顾希裴诺的痛苦,揪起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拖到墙角边,逼迫他仰起脸来直视自己:“密码是什么?”
“咳咳咳咳……”
希裴诺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到了下颚,他眼睛通红,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咳嗽。
“说话。”格温手上使劲,手背鼓起道道青筋,头皮撕裂般的疼痛使希裴诺汗水涔涔,他像一只从盐水里捞出来的蜗牛,湿润粘腻的发丝黏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