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蛊虫也被毒影响,不会时时刻刻发作,让他还留一丝理智。
他躺在冰凉的石板上,三千烦恼丝落了一地,他想,这蛊虫以人的血肉为食,而且更喜欢喝动情后的人血。
所以,情蛊才会不断催动宿主情欲,以供养自身。
谢意有几次小小的成功,都是服下同等功效的毒药,渗入血液,让情蛊吃下。可是这样,杀敌三千自损一万,他越发招架不住了。
幸好她不在身边。
若是被她看到,真是何其狼狈。
他终于挣扎着起了身,算计着时辰,又配了几种毒液。既然选择了以毒攻毒,他就要不断试毒。
谢意凝神,掂量寻思了几次后,终于配好了新的毒液,并取小刀在自己手臂上一划,取了不少血液。
他的手臂上,已有数道刀痕。
他的神智开始有些不清,先前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忽然就不记得了,拿着瓷瓶摇摇晃晃,险些将里面的毒液弄洒。
新一轮的癫狂又来了,他急忙将毒液一口喝下。
啪嗒!
瓷瓶落地,摔得粉碎。
十多日里,情蛊虽然也中毒了,但是攻击越来越猛。谢意苍白的脸上多了诡异的红,他难受得恨不得撕碎衣裳,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闪现一个名字,他咬紧牙不愿喊出口,一丝血液,从唇角流出。
不、不可以……
不能想她……
情蛊猖獗,他的身体失衡,在狭小的石壁里,撞得头破血流。他想冲出石室,却被自己清醒时设下的阵法打了回来,狠狠落到了地上。
谢意没力气了。
他躺着,身体里翻江倒海,每一寸经脉里,都像是火焰在燃烧。他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切忽然停止了。
浑身的潮热慢慢退下,另一种新的剧痛刺穿了他的天灵盖——
是毒!
新配的毒药,终于毒死了情蛊,但是少了点什么,开始疯狂反噬!
谢意在海浪般的剧痛里,勉强有了一丝清明,这是之前难有的。他挣扎着起身,终于在试了二三十次后,盘膝坐到了地上。
他在打坐,将毒全部逼到一个地方。
不然,他真的会死。
谢意从小中毒,后来自己研制毒,所以身体才能遭受这么多。他闭眸打坐,三千烦恼丝飞舞,整个人像是狂风中的草芥,眼看着就能吹倒。
但是,他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谢意终于将毒逼到一个地方,他手持银针,面无表情,往自己身上扎去。
扎针放血,再配以良药,是他的解毒之道。
火焰闪烁。
时光流逝。
石室的门,重重地打开了,又关上。
盛夏的午后,绿树成荫,蝉声聒噪。一个杂役端着水盆,匆匆走过长廊,忽见尽头石梯处,走来一人。
只见他一身白衣,姿容绝世,灿烂的阳光漏下,照亮他一头银发,恍若雪山。
杂役惊得水盆落地,水花四溅。
“家、家主?”
谢意淡淡道:“嗯,有事吗?”
“没,没事……”杂役不知说什么,愣愣的看着他从身边走过。
谢意神色如常,回到房间内,取到几片玉简。
分别是各地店铺、药草园、灵石矿送来的简报,各店掌柜的会定期向他汇报情况。
其中也有一些特殊事件会写在里面——
如雾山来信中,有提到凌姑娘来找他,见他不在,留下一封信离去;
本地店铺来报,凌姑娘来买了月见蔷薇,随即离去。
他的信呢?
谢意看到了。
他垂下眼眸,难掩心中的情绪,手指慢慢摩挲过信封,良久,才将信取出。
一张素白的纸上,写着清秀的蝇头小楷:谢公子,多谢相助,但我始终忘不了那件事,各自珍重吧。
落款,凌姣姣。
谢意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更白了。
……
与此同时,凌飞琼在阿金的背上,将一张宣纸铺在膝盖上,提着一支笔,正在寻思。
这个‘风景秀丽’几个字怎么写来着?
修真界的文字,和她上辈子所学的文字很相似,相当于繁体字。她平时能读懂大部分文字,但是不太会写。
在雾山的那封信,还是路边请人代笔的。
算了算了,不写了。
凌飞琼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云下的山川中。
她在去北海的路途上。
这段时间,她和系统算是和解了,系统终于认清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不喜欢女人,发誓不再给她搞什么尴尬的‘艳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