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养活你们多年,我要一份聘礼,怎的还出格吗?”
“若朝凤女都像你一般,嫁出府去就只顾着为自家牟利,我傅家还如何维系?”
“左文宣在朝中站稳脚跟后,可曾反哺傅家一次半次?你如何有颜面说我索要天价聘金?”
“难不成你心中没数,你掏了多少东西贴补左府?”
且那人的胃口如今也越来越大,他早已支撑不住,若不是傅鸾笙半点力气都不出,他又怎会如此狼狈?
“我贴补左府有何不对?”
傅鸾笙眯着眼,看向傅绍山时似笑非笑。
傅绍山道:“你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傅家也还轮不到你做主将我们的东西,拿去补贴他人。”
“今儿还未坐上,不代表明日坐不上。”
傅鸾笙绷紧手背,似在欣赏自己涂抹精致的蔻丹。她这模样令傅绍山恨得牙齿发痒。
傅绍山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你当真以为自己有万全胜算?”
“不然呢?谁想阻拦我?难不成是你这只知与女子苟合的酒囊饭袋?”
“好、好、好。”
怒极之下,傅绍山咬着牙连道三声。
他眯起眸子,神色刻毒:“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
“冬缈,送客。”
娇声唤丫鬟送走傅绍山,傅鸾笙头都未抬回了寝房。
傅绍山去到左府兴师问罪,而傅大夫人则去了孙家,傅家无人坐镇,云纤倒是畅通无阻来到了傅二夫人的落梅园。
落梅院中海棠树仍绿意葱葱,云纤站在此处忽有种半生已过的错觉。
犹记得正是在这树下,傅二夫人将她做亲生子看待,也正是在这海棠树下,她与麦秋决出胜负。
片刻神游,云纤便收回心神,大步奔着傅二夫人的房间而去。
她今日就要瞧瞧,二夫人有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禾。”
三两步上前,云纤正要推开房门时,就听傅绍光在背后唤她。
她未管其他,仍旧伸了手臂,将房门推开。
傅绍光却是挡在她面前,笑着道:“赌宝中途掀开黑箱,可是违规。”
“而不守规矩者,通常会被他人摒弃在外,以此为罚。”
云纤闻言哼笑一声:“你可知湘王府如今是个什么境况?”
“我之前路,要么死,要么奔赴滔天富贵。”
“你所谓的‘宝’,在我这处已经没了价值,如今这场游戏,换我来做庄家。”
“今儿不若你也来赌上一赌,瞧瞧我那黑箱下,打开的是傅家的一场空负,还是漫天荣华。”
说完,云纤推开傅绍光,径自走进傅二夫人屋中。
第194章 忌日
屋内仍如云纤第一次进入时一样,珠帘、轻纱,处处透着馨香旖旎。
屋中架子床上,仍旧挂着傅二夫人最喜欢的水红色并蒂牡丹纱衾,就连美人榻上头的软枕,都如初见时一样,丢得东倒西歪。
初见傅二夫人,云纤只觉此人奇怪,便是见走失已久的亲生女,也不该歪歪斜斜躺在榻上见客。
可后来跟傅二夫人相处久了她才知,那人啊,是个胸中有天地,胸怀广阔的女子。
而眼前的架子床上,也躺着一个身穿金银绣茜色比甲的女子。
女子薄肩细颈,可唯独腹部微微隆起,似有身孕的模样。
那女子生得也俊,甚至跟容颜倾城,天生风流,举止满是媚惑之意的傅二夫人有五六分相似。
只是她眉宇间少了二夫人的鲜活和灵动,而多了几分木讷。
云纤盯着她,忍不住死死握紧双拳。
坚韧指甲刺入掌心,疼痛都未能让她回神。
“巳月让我帮她颠了这狗屁倒灶的傅家。”
从老祖宗房中出来那日,她就在这间屋子满心惶惑、痛惜地说出这句话。
傅二夫人摸着她的发,眼中尽是心疼与怜惜。她说会帮她,哪怕竭尽所能。
那女子讲这话的时候,眉眼温柔似她娘亲一模一样,往日眉宇间的撩拨尽收,说得温柔而笃定,亦满心虔诚。
二夫人说她不耐这方寸牢笼,她回她,说自己若能离开朝凤,一定会救她离开这里……
云纤忍不住,砰一声关了房门,大步退了出去。
她胸中怒意翻滚,她想撕裂傅绍光的面皮,想化出一柄利剑狠狠扎入傅绍光的心脏。
她愤慨,也无奈,亦有更多痛苦。
云纤扶着廊柱望向园中的那棵海棠树,忽而落泪。
今日这结果,她其实也曾想到的。
在傅家三番两次阻拦她见二夫人时,在二夫人自她嫁入湘王府,再无一次主动相联的时候。
可哪怕她心中早有预想,仍旧……
云纤按住胸口,缓了许久。
“什么时候。”
傅绍光看着她血红的眼,和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掌,淡笑道:“你大婚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