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肠恶毒,也不比世子妃温柔敦厚。”
傅知霓闻言眸中流露讥讽,正欲开口,又听孙谦道:“你蠢钝如猪,不比世子妃运筹帷幄,足智多谋。”
“你发什么疯?”
接连几句,傅知霓眼中温柔尽褪,愈渐冷淡。
“你又闹什么?”
二人还未争吵出个结果,孙大人与孙夫人便来了屋中。
夫妻俩就见满地凌乱,而孙谦和傅知霓剑拔弩张,皆面露不善。
“爹,娘。”
见了孙父孙母,傅知霓眉眼一垂,正欲落泪,哪想孙谦大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伸出了手啪啪抽在自己面上……
第177章 开幕
“谦儿,你这是做什么?”
孙母心疼惊呼,孙大人则道:“你又患哪门子的失心疯?”
“你今儿不是去送先生吗?怎的府中小厮未在先生家中寻到你?且你这一身酒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大人怒火中烧,还要再骂两句,却是被孙夫人拦下。
孙谦下手极重,许是带了太多的委屈和恨意,几巴掌抽完竟眼中带泪,语气哽咽。
“往日是孩儿不孝,让爹娘颜面无光,是孩儿对不住爹娘。”
孙谦仰起头哽咽道:“孩儿今日在城中酒肆买醉,在老师病故之日借酒消愁、放浪形骸实在不该。可孩儿已经知错。”
“哼,你这话我已听累了。”
孙大人面露不悦,正欲叱责,就见孙谦站起身从韮枝手中接过火折子,随手丢到院中堆放的曲谱之上。
这些曲谱,都是他多年搜寻,又亲自增改所做。
“孩儿当真有心改过,日后再不会碰这些令爹娘蒙羞的东西。”
大火燃起,很快便蹿得老高,孙大人和孙夫人对视一眼,皆从中看出几分震惊。
孙大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随手翻看,发现的确是正本,并非做戏糊弄他的东西。
“我便说谦儿成了亲,自会成长。”
执起帕子按在眼角,孙夫人不停落泪,眼中却带着欣慰笑意。
孙谦闻言却是道:“前段时日我与爹娘一起去王府吊唁,曾对着世子胡言乱语一番。”
“想是世子将我平日胡为之事说给了世子妃听,她心疼家中堂姐,方让世子给孩儿来信,痛斥孩儿。”
孙谦站在熊熊大火下,面带坚毅:“往日是孩儿不孝,是孩儿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列祖列宗。”
“今日孩儿焚谱以证,自今日起,孩儿再不会碰这些东西半点。”
“谦儿。”
孙母闻言忍不住落泪:“你要知爹娘并非全然不让你看戏听曲儿,可你是孙家嫡长,日后孙家前程,千百人的担子皆落在你肩上,你若是弃这责任不顾,唱劳什子戏去,来日我同你爹爹下了黄泉,如何面对孙家列祖列宗?”
“娘亲放心,今日孩儿便解散家中梨园,送所有人离去,那些个戏子之物,孩儿再不会碰。”
孙大人闻言,神色肃穆抬起头:“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韮枝,去唤了梨园班主来。”
看着自己多年心血化为灰烬,孙谦并非不心疼。
可世子妃说得对,无欲则刚,他心有牵挂,便易被人操控威胁。
他爱才,不忍心那些个有天赋的梨园弟子埋没一身长才,方将他们接入府中。却未想傅知霓这毒妇仗着他这份心思,残害数人,以胁迫他就范。
既孙府已不能护住他的那些个知音,不如将人安顿一番,放出府去。
韮枝离去,孙谦一撩下摆,跪了下来。
“父亲、母亲,孩儿希望府中可给李班主一笔银钱,好生安顿他们一番。”
“自然,自然。”
见儿子幡然悔悟,无论什么条件孙母都会答应下来。
孙谦见状继续道:“孩儿将戏班请回家中,从不是出于外头流言说什么豢养娈童之故。孩儿并非好色之人,只单纯沉迷戏曲。”
“娘亲知晓的。”
孙母用帕子擦去面上泪水,心中不免叹息。
曾几何时,她甚至仔细想过孙家嫡子想要做个戏子,与狎玩娈童哪个更令人焦心。
“孩儿晓得知霓也是望夫成龙,可……”
孙谦转头看向傅知霓,咧着嘴一笑,继而转回身,做苦涩状。
“可她手段着实残忍。”
“梨园戏子都是些低贱之人,他们只能仰仗一身本领,一副嗓子在狭世中求个生存。可知霓为辖制孩儿乖觉听话,一次次伤害那些个无辜之人。”
“斩了手脚筋的,烫哑嗓子,刮花面颊的……”
“这实非我孙家行事作风。”
“这些人丢了吃饭的本事,怕是活得不易。”
“可孩儿又知知霓是为了我,这一份罪孽,便由孩儿来担。孩儿愿减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