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春顿了下,趴在司予肩头嗅了嗅,又抬起自个的袖子闻了闻,方小声嘀咕:“是有些血腥味。”
那味道黏腻缠人,她虽是用力搓洗,可到底有些许留存。
楚惊春在屋内扫视一圈,见供桌上有残存的香灰,遂捏了些洒在袖口,又用力拍了拍。再用力去闻,便只知浅浅的檀香袅袅。
临出门时,司予终是没抗住心底的好奇,抓住楚惊春的手腕,将嗓音压至最低。
“你真的做了?”
楚惊春低低“嗯”一声,面上尽是无谓。
司予登时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道:“不会叫官府察觉吗?”
司予始终难以置信,她虽是也坠入谷底,可哪怕备受折磨之际,也未曾想过手染鲜血,拿捏别人的性命。楚惊春杀人,就这么杀了?
“或许会吧,不妨事。”
这些琐碎,也无需楚惊春来费心。若是太子殿下的谋士,连这点小事都处置不好,怕是也没脸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司予仍是惴惴不安,可见楚惊春当真是面目寻常,也不好再多问下去。只默默平复着心绪。
是夜,楚惊春用过晚膳,照旧懒懒地坐在桌前。
夜至深,楚惊春仍未等到门扉被人叩响,索性躺下入眠。
今日护国寺梵音殿前,她见了楚庭舟并与之说话一事,烟兰必定告与姜大人。原本姜大人若有什么打算,今夜应当前来。若是不来……
或是正见他背后的主子,商议应当如何行事。
如楚惊春所料,姜大人此刻正弓着腰,姿态可谓是毕恭毕敬。凉亭下,端坐于他面前的男子却是拎着几分慵懒,似是风雨袭来都不受半分惊扰。
夜幕下,未有月光照耀,两人的面目都不大清晰。幸而檐下还挂了盏灯,叫男子分辨出姜大人的神色。
也没得什么神色,不过卑躬屈膝,小心谨慎罢了。
男子懒懒地睇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觉得这层关系可加以利用?”
姜大人点了下头:“楚庭舟身份非同寻常,若是能拿下他,于殿下大有助益。”
男子冷哼一声:“本殿下看你是糊涂了,楚庭舟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妹妹将要为太子妃,你要本殿下去拉拢他?本殿下倒不如直接告诉太子,我看上了他的位子,请他挪座。”
“楚家父子看似皆为太子所用,不可撼动。但以臣所见,名头正盛的太子太傅,和将要为太子妃的楚家小姐,都抵不过真正手握兵权的楚庭舟。”
姜大人继而道:“殿下不必拿下他,只要他与太子殿下生了嫌隙,关键时候不为太子所用,便是殿下您的助力。”
男子眼皮微动:“铁板一块,如何生出裂痕?”
“何映秋。”
第30章
翌日。
楚惊春刚刚用过早膳,云娘便摇着一柄团扇悠悠然进了她的房门。
楚惊春端详着云娘的姿态,心知这是昨夜姜大人与人商议得了结果,是以,叫云娘来告与她。然则云娘乍一开口,仍是叫楚惊春蓦地一惊。
“你说什么?”楚惊春咽了咽口水,又抬手扶了扶下巴。
云娘与人言说,向来喜欢先做一番迂回婉转,奈何极不喜楚惊春的性子,遂免了那些没用的,头一遭利落直言。结果瞧着楚惊春这般神情,嗯,她极是满意。
云娘翘起腿,身子靠在榻上,懒声重复:“你与楚统领相识,寻个时机,委身于他吧!”
这话算不得晴天霹雳,可却是晴天落下大雨,太稀罕了!
楚惊春实在不懂这春和楼真正的主子,那脑袋到底怎么转悠的?知晓她识得楚庭舟这位禁卫军副统领,想出的法子,竟然还是色/诱这一招。
那脑子里,是只有男女之事吗?就没有旁的计策可用。
楚惊春镇定了片刻:“掌柜的,这是姜大人的意思?”
云娘见她满眼迷茫,好心解释:“你呀,出身微贱,进了我春和楼也没见过几个男子,更不知那天潢贵胄的心思。”
说着,见楚惊春仍是不解,又道:“我便与何小姐说的通俗些,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呢,又不如偷不着。”
这话,着实简洁明了。
楚惊春道:“是以,掌柜的原先允我做清倌儿,还能开出一千两一眼的高价,便是行的这个偷不着。既如此,为何如今又要我委身于楚公子?”
楚惊春话一出口,自个忽然后知后觉一般意会出来:“掌柜的之意,是要太子殿下偷不着?”
云娘笑笑:“何小姐到底聪颖,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