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他们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从来没将自己放在选项里。
要和亲,也是楚玥。
有了先头的抗议,这回人群寂静了会儿,便有人吱声。
“启禀长公主,楚玥已非公主,恐不能和亲。”
楚惊春一脸迷茫地看向楚青珩:“玉碟上的名字不是没除吗?公主府也住着,怎么不是公主了?哦!陛下的意思,该不会想让我和亲吧!”
对啊对啊,就是你!
太过明显的答案只差脱口而出,可是楚青珩不敢,他怕他一张嘴,楚惊春头上那只木簪就被拔下来,再度刺穿他的手。
楚惊春做得出来。
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弑父弑兄,杀了他,照样可以扶植别人上位。
楚青珩慌乱的一张脸已然失了血色,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同意和亲。先前想的千般好万般得利,竟是没有想到与楚惊春面对面,会这么艰难。
怕死啊!怕疼!
他怕的手都在发抖,再猛烈些,怕是裤子都要湿了。
幸而,太后娘娘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陛下开不了口,自然有人替他开口。
“不可啊!”人群中有人高呼,“即便楚玥仍为八公主,也是不可啊!大齐国书,指定要的是您,求长公主为百姓为苍生,答允和亲一事。”
说罢,人群哗啦啦跪下一大片,没跪的那几个,瞧见大多数都跪了,也只得弯了膝盖。
“求长公主为百姓为苍生,答允和亲一事。”
“求长公主为百姓为苍生,答允和亲一事。”
……
一声一声,宛如浪潮袭来。
楚惊春望着黑压压一片脑袋,忽的想起昨日烟兰与她说过的,那些大臣们私底下的言谈。
毕竟,春和楼的酒最香,也可听得最多的闲话。
“隔着千山万水,长公主的名头居然传到大齐去了。”
“那老国君是没吃过好东西吗?长公主独剩一张脸,早不是什么闺阁之女。”
“你懂什么?长成长公主那般形容,莫说养了几个面首,便是生儿育女,只怕也是招人惦记。”
“言之有理。那老国君正是吃过好东西,才更加说明咱们长公主,到底是怎样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惜啊,叫权势绑住了。”
“说什么也没用,这样的美人儿,注定要拱手送给他国了。”
楚惊春越想越觉得可笑,瞧瞧,私底下说的都是皮相,披了官服,口中便全是苍生,全是大义。
她诚然笑了出来,脸上俱是讽刺。
这一笑来的突然,吓得楚青珩身子一软,险些从龙椅上滑落。
下首跪着的大臣听得她的动静,叫喊声也停了一会儿。
楚惊春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下行去,一面走一面懒洋洋说着。
“诸位若是想让我和亲,嗯,我不想,那就打仗吧!”
楚惊春负手离去,留下整座大殿的人,面面相觑。
消息传到寿安宫,太后娘娘分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宫女的手臂被她掐的生疼,也不敢挣扎,只得小心重复:“长公主她,她走了。她说她不想和亲,就还是……还是打仗吧!”
“满朝文武都跪着?”
“都跪着。”
那场面,饶是宫女瞧着都觉得骇人。结果,长公主居然就这么走了,这么轻飘飘全然无谓地走了。
“陛下呢?”
“陛下他……”
宫女哪敢说,陛下是最先被吓软的,哪敢开口阻拦。即便开了口,怕是也拦不住。
“滚!”太后怒吼一声,又将手边的东西摔落在地。
过了许久,嬷嬷错过一地碎片来到太后身边,小心询问:“太后娘娘,满朝文武还跪着,您看可要一直跪下去?”
“跪!”太后没有迟疑,“哀家倒要看看,楚惊春到底敢不敢与满朝文武对抗?叫他们一直跪着,跪到死。”
届时流言纷纷,先一步就将楚惊春湮灭。
一日后,凉风习习,楚惊春命人搬了椅子放在树荫下。
身侧孙景曜抚琴,琴声悠扬悦耳。
身前杨晟舞剑,剑招搅动落叶,漫天飞舞,极具美感。
楚惊春便在这样的景色里慢悠悠用着一盏凉茶,茶水见了底,烟兰来到身侧与她言语。
“已经有两个晕厥了,瞧着又有几个将要撑不住。”
楚惊春淡淡应着:“哦,死了正好,死了就抬新人上去。”
烟兰抿抿唇,又用力咬了咬,到底没忍不住满脸笑意。
“奴婢明白!”她用力点头,这话是要传扬出去的,最好叫那些跪着的糟老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