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词,孟夫人说不出口,却也尽数写在脸上。
“知远,”孟夫人叹息道,“母亲情愿你纳一个丫鬟进门。至少丫鬟,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
孟知远晃了晃神,似是才想起来,楚惊春曾流落春和楼,做过清倌儿,如今府上更有许多面首。可他早已心生摇曳,如何自持。
孟知远迟疑了会儿,终是定下决心。
“儿子知道她曾不幸落入春和楼,儿子不在意她的从前,只求将来。”
“求母亲,为儿子促成这门亲事。除了她,儿子终生不娶。”
他大步离去,满身坚毅。独留孟夫人气得原地徘徊,待国公爷归家,又将国公爷气得火冒三丈。
“长公主是什么人,那岂是个好相与的?”国公爷气得眉毛倒竖。
孟夫人自个想了半晌,气息渐平,遂安抚道:“妾身方才细细问过跟着知远的人,这事儿确然是长公主主动,我瞧着,兴许真有这个意思。”
做母亲的,到底先一步心软。
“不如妾身走一趟长公主府,探一探长公主的口风,兴许为了知远,她愿意将那些面首都遣散了。长公主的身份,原也是咱们高攀。”
“不成!”
孟国公稍缓两口气,细细思量之下,还是断然回绝。
“咱们家能屹立不倒,便是从不干涉朝堂争斗。长公主如今势大,可陛下终有长大的一天,届时夺回权力,长公主便什么都不是。”
“知远可以娶这天下任何女子,唯长公主不成。”
孟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可方才瞧着儿子满脸痴情,又是不舍。
“当真一点可能也没有?”儿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便是从前与司家定亲,也未见他有过几分热络。
“难道要我们整个孟家随着长公主一道覆灭?”孟国公脸色阴沉,“夫人,我看你也打消这个念头,这件事我亲自与他说。”
……
半个月后。
一道八百里急报,震惊整个大楚,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大齐突袭,大楚已损失两座城池。
同时,大齐使臣,正在来的路上。
和亲,还是再战。
满朝文武聚集在正阳殿,吵嚷的不可开交。
十三岁的楚青珩明黄龙袍着身,不复年少时的慌乱局促,他的身上,已有几分上位者的沉稳。
这等事,本是十万火急十分紧要,可是一众大臣并未前往长公主府商议,而是来到正阳殿。至此,可见分明。
人群中,要紧的几道声音被抽离,一一入耳。
“近几年,国库充盈,如何不能一战?”
“战战战!老夫看你脑子里只有打仗,你可知,我们已经损失了两座城池,再这么下去,难保大齐不会攻上京都。”
“没想到,大人竟是贪生怕死之辈。”
“死有何惧,我等自可以身祭大楚,可是百姓呢?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横死街头,便是尔等想看到的?两座城池啊,如今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
痛兮悲兮。
朝堂争论渐渐止歇之时,楚青珩方幽幽道:“大齐国书已至,使臣前来,正是为和亲一事。”
堂下吵吵嚷嚷,陛下一句了结。
没有再战的可能,大齐要求和亲。
来到寿安宫与太后娘娘请安之时,屏退众人,楚青珩面上悦色才彻底显露出来。
“母后,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公主和亲。
原本大楚该有两位公主,偏偏楚玥被楚惊春废了尊位,如今只余下楚惊春一个。
简直是天助,两国和亲,楚惊春远嫁,所有势力便可悉数归拢。楚青珩跪于太后娘娘跟前,心头从未如此刻这般畅快。
太后垂下眼,眼底并未有一丝诧异。
抬手虚扶,道:“听说在朝堂上,没有人有异议。”
“正是如此,”楚青珩坐于太后对面,整个人几是容光焕发。“先前还有诸多争论,听朕所言,大齐为和亲而来,霎时静了下来。”
太后轻笑一声:“战败国哪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
楚青珩眉心一跳:“这事儿……这事儿母后事先知道?”
观母后面色,分明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思及两国接壤之处,几十年祥和,缘何大齐会忽然进攻?莫非是母后……
楚青珩甚至不敢想,母后究竟做了什么。
太后却是浅笑着压住他的手:“你不必问,也不必知道。届时,只消安安稳稳送楚惊春出嫁便是。”
这话,等同默认。
“母后!”
楚青珩瞪圆了眼睛,猛地抽回手。
“您可知这事有多惊险,朕虽没有大才,可断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