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如何就到绝境?宽心,咱们去不得,有人可去。”
“啊?”
“走一趟楚家,请现如今的禁卫军统领楚庭舟登门。”
原先的副统领,在改朝换代后已然搏得正位。当初便是楚惊春派人与楚家送的信,好叫他们在宫变之时为亲妹报仇,并站到了胜利一方。
姑且算着,楚家欠她一个人情。
一个时辰后,长公主府前厅。
楚庭舟一脚迈过门槛,瞧见端坐于主位的女子,仍恍如隔世。
曾经的春和楼清倌儿,一夕间成了天下权势最盛的女子。
不,是权势最盛之人。
如今境况,无人压在她的头上。
“臣楚庭舟,拜见长公主。”
楚庭舟依礼而行,眸光却是忍不住落在楚惊春身上打量。说的是知晓她的从前和现在,然则他也并不比旁人多见她一面。上一次见着,她似乎还在春和楼。后头共事,不过有人在其间传话罢了。
楚庭舟越看越觉得,果然不是一般的气质。当初的温柔小意,不过是戴了层面具而已。
楚庭舟竭力敛了敛心神:“天色已晚,不知殿下命臣前来所为何事?”
“算不得命令,只是有桩事,想请楚统领帮忙。”
“殿下直说便是,臣必定尽力而为。”
楚惊春眉梢微挑,静静瞧着他:“或许有些为难。”
楚庭舟果然顿了片刻,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楚惊春言下之意。况且,容易做的事怕也不会找上他。
楚庭舟思虑片刻,再度郑重道:“不论何事,只要殿下开口,臣必竭尽全力。”
这便是说,哪怕为难,也会将她交代的事先行办妥。
楚惊春淡声提点:“当真为难。”
随即絮絮道:“是这样,我有个紧要的手下,前段时间一直代我在江州行事。太后娘娘或是要拿捏我,派人掘了他爹娘的坟墓,挫骨扬灰想要威胁人。威胁不成,又派人截杀。”
“生死攸关,只得麻烦楚统领亲自走一趟,接他回京。”
挫骨扬灰,还威胁不成?
楚庭舟愣了下:“看来殿下身边的人,都极是忠心。”
同样的事搁在他身上,他甚至不敢想。这世上任何,都比不过父母儿女。
“正是忠心,才让人容不下。”
除不掉她,总要卸去她的左膀右臂。
楚庭舟忍不住感叹:“殿下如此费心护卫他的周全,也不枉他忠心不二。殿下放心,臣答应的事,绝无反悔。只是臣有一事不解,为何今夜是臣来此,而非显家?”
凭楚惊春与显家的交情,怎么也不会将“请”之一字用在他的头上。况且,楚家欠楚惊春的,她不该用在更紧要的时候吗?
仅为了一个手下,还是有些浪费。
楚惊春仍是一派坦诚:“两方都让人忌惮,但忌惮也有不同。显家是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你们楚家,于太后大有裨益。”
楚庭舟了然,然足下未动,未有离去之意。
“有事?”楚惊春不解。
楚庭舟不觉间头垂的愈发低了些:“臣自知冒犯,但总还想问个清楚,当初在皇家园林,臣可曾……”
“没有。”楚惊春道,“你中了迷药,我没有。”
楚庭舟松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臣卑贱之躯,若一切不曾发生,自是最好。”
从前楚惊春只是春和楼掌柜,一晌迷情,楚庭舟并未觉得不妥。可她骤然成了长公主,自小教养的尊卑有度,还是令他不安。
顿了顿,终于又抬首看向楚惊春,“臣今日既然已经冒犯了长公主,索性再多一句谏言,还请殿下斟酌一二。”
“说。”
“情事虽好,毕竟伤身。”
??
楚惊春顶着一脸的疑问愣了下,蓦地反应过来,这是要告诫她,不可纵欲过度。
楚惊春没忍住,嗤笑出声:“这是……谁的意思?”
楚庭舟正值青壮年,床笫之事当不会这般古板。老太傅大约古板些,可这话未必说得出口。
她倒是稀奇,谁有这个闲情来关心这等闲事?
楚庭舟说出那一句已是鼓足了勇气,对上楚惊春的笑,登时恨不得遁地而逃。奈何,问到了脸上,只得硬生生抗下。
“殿下或许不知,面首一个个进入长公主府,坊间流言愈盛。照此下去,恐有损殿下清誉。殿下若有心许之人,不如选定驸马,也可堵住悠悠众口。”
楚惊春旋即了然,并非说她面首养的太多。
而是不该养。
楚惊春眸中有些冷意:“楚统领此话,莫非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臣不敢,只是感念当初殿下将真相告知,所以忍不住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