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事忙,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烟兰当即要叫禾枝将人打发了去,却见楚惊春抬手搭在她的腕上,只得改口。
“算了,将人领进来吧!”
禾枝下楼离去,烟兰不解道:“殿下,您见他做什么?他日日守着八公主,t熏群.吧仪斯八衣流.九六散发布.此文这时倒想起您了。奴婢瞧啊,他就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这是知道您留了张先生入府,醋意使然。”
楚惊春无谓道:“你倒是十分不喜欢他。”
“他就是个没担当的,又摇摆不定。莫说是您,便是奴婢自个,都很是瞧不上这样的男子。”
楚惊春笑了笑:“不过,那张脸委实是好看。”
林霁尘风流无双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满京城的少爷公子,无人能与之媲美。
“殿下,您该不会?”
“看他为什么来吧!”
林霁尘也是个体面的人,事情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不会单单为了一口醋味贸然前来。
只是,具体为着什么,楚惊春却是无法揣度。
有关这个人,她本是不愿再见。既是求见,也不好单单叫他特别,明明是来者不拒,偏偏将他拒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来人自屏风后定住,躬身施礼。
“草民林霁尘拜见长公主殿下。”
卸了官职,自称草民亦是寻常。
“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楚惊春淡然出口,见屏风后的人微微直起身子,却是并未言语,似乎有所顾忌。
烟兰随即离去,藏书阁二楼便只余下他们二人。
一扇屏风相隔,似乎足以保存彼此的体面。林霁尘这才站直了身子,然冷风刮过,到底可见身形单薄。
“草民冒昧,还请殿下见谅。”
楚惊春依是懒散道:“不知公子预备如何冒昧?若有疑惑要解,公子问便是,我必实情以答。”
林霁尘微微摇头:“草民没什么想问,有些事当时不解,现下也明白过来了。草民,想求殿下一件事?”
“请说。”
“八公主日渐疯癫,恐命不久矣。可否将八公主送至皇陵,另行关押。”
楚惊春一滞,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草民……”
林霁尘将一张嘴,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前疾风刮过,屏风折叠,楚惊春不知何时来到眼前。残存的体面,瞬时碎了一地。
本不敢再见,不能再见。
可骤然间四目相对,林霁尘还是听见如雷似鼓的心跳,欢喜跃然于脸颊与耳畔。然也只是那么一会儿,他很快看清了楚惊春眼底的凉意。
那样讽刺。
楚惊春静静地凝着眼前人,确然瘦了许多,满身颓靡,细看之下竟是连昨日那位替身都比不过。
失了精气神的人,像个提线木偶。
讥讽的话在喉间转了转,到底改了说辞。
“林公子,若你有疑问要解,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唯有楚玥,不行。”
林霁尘低垂着头,似转过万千思量,良久方道:“什么都可以?”
“是。”
“草民的伯父,他……”
楚惊春利落道:“我未曾亲手杀他,但他确实是因我而死。”
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诚然不必太过惊诧。
“是四殿下帮的您?”
“不算帮,是利益交换。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林修逸的头颅,是他给我的投名状。”
林霁尘猛地抬起头,满目难以置信。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要四殿下谋杀当朝宰相?”
楚惊春终于忍不住笑了,原来心底有谱,不过是猜想到林修逸的死与她有关。却不曾想过,堂堂一朝宰相,只配得一个投名状。
林霁尘被她笑得心下愈发不安,脱口道:“你笑什么?”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四殿下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楚惊春缓缓敛住笑意,既是他问了,索性说个清楚。
“四哥说,他会以帝王的身份取消你与楚玥的婚约。”
林霁尘一震:“轻白……”
楚惊春并不理会林霁尘眼中翻滚而来的情意,只继续道:“你瞧我如今也当明白,我并未叫他如意。自然,我也从未看上他许下的诺言。之前种种,不过是特意叫他误会你是我的软肋。”
“毕竟,总要有短处被人捏在手上,才能让人放心。”
林霁尘定定地看着她:“你,从未喜欢过我。”
“不厌憎。”
楚惊春说的直白,林霁尘仿佛被人攥住一颗心,生拉横拽,痛的叫他喘不过气来。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末了,到底没抗住眼尾泛上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