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她到了十一岁,楚青珣又挑了或十岁或十一二的姑娘。
她十二岁,新进的,又有了十二三的。
大体上,一直跟着她的年纪走。
直到娇莺今年十七,府上已经很久没有进十二三的姑娘。
世所皆知的喜欢瘦马,或许另有缘由。
娇莺一直没能猜出这背后的真相,直至有一回楚青珣宿在她的身侧,梦中迷迷糊糊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仿佛是……春。
娇莺没能听得真切,却也足够联想,她定是做了谁的替身。府上一个又一个姑娘,唯有她最后留在了楚青珣身边。
想来,只有她最像那个女子。
楚青珣掐着娇莺的脖颈,直至望见她眼角落下的泪滴,方才松了手。
“你敢骗我?你可知,为了你的肚子,我让谁替了你?”
“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楚青循咬牙切齿,眸中蕴着无穷的悔意。
娇莺弯着腰喘息,忍不住一阵阵发笑。
“殿下这会儿又做得情深义重的模样给谁看,那位掌柜吗?您不是打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她活着走出皇宫?”
“怎么,后悔了?殿下布好的死局,为了她打算亲自拆解了不成?”
“莫非,那女子就如此重要,抵得过殿下的宏图大业?”
两人凝着彼此,久久没有说话。
娇莺忽然反应过来,她想大笑,大哭。末了,只若有似无地轻轻哼了一声。
不屑打鼻端溢出,楚青珣眼底杀意愈重,可望着眼前女子苍白的面颊,终是无声甩手离去。
将将走至门口,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道虚弱柔软的声音。
“殿下……”娇莺声音低,却似用了全部的力气,乍一入耳,便叫人觉得极其可怜。
楚青珣心绪杂乱,步子微顿,正要再次抬脚。
娇莺忽的又道:“过了今日,殿下放我走吧!”
抬起的脚到底又是沉沉落下。
楚青珣没有回身,只道:“你以为我留着你,只是因为那个孩子。”
“不然呢?”娇莺苦涩一笑。
定在门口的男子僵在原地,真相娇莺没有说出口,两人也当心知肚明。
过了好一会儿,楚青珣终于再次朝着娇莺走来。他坐到床侧,眼底蕴着深深地疲惫。大手抬起,轻柔地将娇莺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心是带些汗渍的温热,贴着她冰凉的手背,仍是叫她觉得暖和。
娇莺没有抗争,也懒得做这些无意义之事。
“即便没有这个孩子,我也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娇莺,永远别想着走。”
娇莺见他一派情深款款,只觉得可笑。
“殿下,”她轻嗤一声,“凭什么呢?凭您是天潢贵胄,凭我出身卑贱。有一件事我从未开口问过您,您就当我从不知道吗?”
楚青珣脸色一滞,转口道:“你身子虚,好生歇着,待我回来,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殿下想给我什么交代。”
娇莺及时抓住楚青珣想要抽离的手,“待您功成,许我一个名分?”
楚青珣垂着眼:“贫家女做贵妃的先例,并不是没有。”
贵妃?
娇莺扯起嘴角,愈加觉得可笑。
一时间,他们两个倒不知是谁脑子不清醒,是谁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妄念。
她想着逃离,而他竟已经开始打算登上高位之时对身边女子的安置。还贵妃?做了贵妃,她就应感恩戴德了?
娇莺暗暗琢磨着时间,预备多说两句废话拖延。
“若我不想做贵妃呢?”
楚青珣脸上果然漏出为难之色:“皇后之位,必是世家女子。”
“殿下,您究竟是放不下我,还是放不下那个与我相似的女子?”
娇莺说过,忽的恍然:“不,是我与之相似的女子。”
“你猜到了。”
楚青珣没几分惊诧,方才既已挑明有人替娇莺入宫,必是相似方可。
娇莺道:“府上人来人往,我若连这点事都猜不出来,岂不枉费殿下多年教导?”
“你与她不同。”
楚青珣终于抬眸看向她,眸中却有几分诚挚。
“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娇莺自顾自地说着,紧着废话不停。“一早听闻,那位女子是个清冷绝艳的美人,入春和楼不过半载,便从清倌儿做到了掌柜的位子。想是殿下在背后默默扶持,只是我实在不懂,既有本尊在,殿下为何不肯放了我?”
“娇莺,你今夜话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