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尘刚想问,他可有逾距?
烟兰立时截住他的话头:“怎么,林公子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能叫一个醉汉欺辱了自家掌柜的?!
林霁尘讪讪地笑笑,站起身朝她拱手:“昨夜若有不妥,还请不要介怀。我,我这便离去。”
不等楚惊春回话,林霁尘当即向外走去。
似是,落荒而逃。
“林公子?”楚惊春叫住他。
林霁尘弓着腰,难得不似从前,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公子晚些再走吧!”
林霁尘没有回头,只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昨夜是我不当,怕是已然连累了你的名声。”
搁在外头人眼里,大约两人早已是难舍难分,肌肤相亲。
楚惊春索性顺着他的话:“公子来时倒没惊动太多人,不过此番公子若是堂而皇之从我的房内走出,才要叫每一个人都知道,昨夜公子歇在了我这儿。”
林霁尘僵了会儿,到底没有继续向外走去,却也不肯坐回到楚惊春对面。只隔着一扇屏风,坐在了外间的圆桌旁。
烟兰遂走去为他砌了盏茶,一面道:“待到夜里寂静无人时,奴婢送公子离开。”
林霁尘低低“嗯”了一声,轻抿一口茶,倏而,又是将余下全部猛地灌入腹中。
仿佛烈酒入喉,只用来压制压抑与难堪。
楚惊春懒懒地瞧他两眼,自是没有闲情与他多说。今朝此举,已然是利用,倒也不必多费什么话为自个辩解。况且,也无从开口。
就这般,一直坐到林霁尘来时的时辰。
烟兰送他出门,林霁尘提步离去,却又在只剩两步便要迈过门槛之时,没忍住回了头。
良久,林霁尘方低低道:“轻白,你心底……可曾有过我?”
楚惊春抬眸望去,隔着一扇屏风,其实谁都瞧不见谁。可仍是长久地对望,直至凛冽的寒风将窗子破开一条缝隙。
楚惊春终是开口:“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正是从未放在心上,所以才能一直冷静自持。
然则,她声音低沉,伴着风声,听来竟有些许沙哑与无奈。
送走了林霁尘,烟兰回想着林霁尘上车时发红的眼尾,凑到楚惊春身边,忍不住道:“掌柜的,过了今日,怕是林公子更加放不下了。”
烟兰着实不懂,楚惊春弄这么一遭,到底是想干什么。
楚惊春依是面色从容,只耳朵微动,确认隔墙没了耳朵,这才淡声开口。
“只当我对不住他,找机会再还吧!”
依着林霁尘有林相那么一位伯父,怕是她多得是机会还他。现如今,有了这么一遭,也算给旁人留了一个她的短处。
太过刚硬,怎么叫人拿捏?
又过了几日,京城迎来第二场雪,冬日也彻底抵临。
楚惊春一身单衣歪在榻上,任由窗子敞着。烟兰刚刚在前院忙活了好一阵,一进门就是一阵哆嗦,不由分说就将楚惊春身后的窗子掩上。
一面还絮叨着:“掌柜的,奴婢可问过了孙大夫,女儿家保暖最为适宜,您这么贪凉,小心伤了身子。您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待老了,可不能落一身的毛病。”
楚惊春见她不停地搓着手,也未多说什么。
说到底,她也只是习惯,算不得喜欢。不过是冬日严寒,更能叫她清楚地记得那些事,那些人。
烟兰掩了窗子,又给她倒了盏热茶,嘴上仍是不停。
“奴婢还记得,好像您就是去年这时候来得咱们店里,那时候奴婢还惊叹呢,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楚惊春见她捧着茶壶暖手,眼见日子过得愈发寻常,仿佛可见往后的每一日都这般惬意。
她忍不住笑了笑:“现在呢?”
“奴婢庆幸,那时候没有伤害过您。”说罢,又是吐了吐舌头。
楚惊春愈是垂眸浅笑,这话真心的当真没有一丝作伪。然则笑意刚达眼底,楚惊春脸色便是猛地一凝,烟兰瞥见她的眼色,忙提步走至门口。
“咚咚!”
烟兰拉开门,忙回首与楚惊春道:“掌柜的,是少将军。”
显临已经许久未来。
虽说显临留宿春和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然则,非要紧事,显临不会轻易敲她的门。
风雨将至。
楚惊春端正身子,心神提了几分。
眼见一身墨色衣裳的显临大步走来,与她恭敬俯首。
因有烟兰正守在门口,显临不便道一声“公主殿下”,直言道:“有一桩事,我前些日子就得了信,但一直不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