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一直是那一条。”
“为你父亲报仇?”楚青珣姿态照旧是懒懒地,提不起几分精神。
两个日夜,他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楚惊春道:“是,我要林相的命。”
“呵!”楚青珣忍不住唇角微扬,眼睛微眯的缝隙里正见楚惊春满目坚定,不带一丝犹疑。然而她这般坚定,倒叫楚青珣心下有了底。
“好!本殿下便允了你,事成之后,将林相的性命交到你手上。”
“多谢殿下!”楚惊春郑重颔首,“只要殿下能帮我杀掉林相,殿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刺杀太子,我也可全力一试。”
“凭你?”
楚青珣轻蔑一笑,转而道:“一个女子,张口闭口杀杀杀的,我用你去杀他,怕是还没进东宫,就叫东宫的护卫给杀了。”
“本殿下无事叫你做,只是要你假扮一个人。”
楚惊春诧异道:“假扮一个人?不知是何人?”
“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原本,现下与她说也是无妨。只是这个念头也不过仓促转过,还未有完全的准备。太早道出恐有不妥,是以,还是缓一缓。
“好!”楚惊春利落应下,不曾迟疑。
楚青珣要她扮演的人,虽不知是谁,但大抵与太子殿下相关。然则与谁相关,亦不紧要,紧要的是自今日起,她顶着何映秋的身份,便算在京城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少了八公主非要她死这么个妨碍,日后便宜许多。
楚惊春等了许久,直等到大将军回城的消息传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大将军不日回京,真是普天同庆。
摇曳的烛影下,楚惊春把玩着一只木簪,看着忽然进门的男子。来人身形灵巧,只发出微弱的声响,明显是悄然而来。
“阿涧,办妥了?”楚惊春低声问询。
阿涧躬身应道:“是,奴才已经见过少将军,并将掌柜的教我的话悉数说与少将军,少将军并未怀疑。”
“我知道了。”
楚惊春眼皮垂下,明显是没了旁的话。阿涧这端却是并未立时告辞离去,顿了会儿,方小心开口。
“掌柜的,您要少将军前来,可是要与对待林公子一般?”
施的是美人计?
人人皆知,楚惊春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出自大将军府,是楚惊春要借着这小厮的身份,与大将军扯上干连。其实楚惊春的心思从未放在大将军身上,而是那个刚刚及冠的少将军。
阿涧前几日悄然离京,便是为楚惊春带句话。
阿涧见着显临,明面上为的是一己之私,因楚惊春对他有救命的恩情。可这恩人开罪了公主殿下,恐命不长久。阿涧遂找到少将军头上,求他入京后务必见楚惊春一面。
不必扯出什么交情,只叫旁人知晓,两人相识。如此,或可勉强保住楚惊春的性命。
楚惊春听得阿涧所言,眼皮略微掀了掀,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桃木簪,并未吱声。
她诚然信得过阿涧,亦只信得过阿涧。可信得过,并非代表便要和盘托出。尤其,是在事件尚未发生之前。如今来道,时候尚早。
阿涧旋即明了自个多言,当即愈发垂了垂头:“奴才告退。”
屋内又归于沉寂,楚惊春手上仍旧握着发簪,发簪在手上轻巧打了个转,她握着弯曲圆润的那头,划过手边的矮桌,落下浅浅的痕迹。
一笔一笔,最后落成两个字。
显临。少将军显临。大将军膝下唯一的儿子显临。
十四年了。
楚惊春目光渐渐变得悠远,她入京之时,显家父子已然赶赴战场,她并不曾见过长成后的显临。她对他微弱的记忆,还是十几年前的少年模样。
显家功高,若依着寻常,多半是大将军的姊妹入宫为妃。可惜大将军早年孤苦,一人打拼,最初不过是百夫长,后来凭着军功才一步步成了大楚最为得力的大将军。
大将军无亲无故,甚至连个旁支庶妹都没有,这满门的恩宠无处施放,最后便落在了大将军膝下唯一的幼子身上。
届时,仅有十一岁的显临,做的是皇子伴读,随母亲可随意出入宫廷。
显临,也曾是楚惊春的玩伴。
十几年来,也唯有他一人,一直悄悄派人打探她的消息。亦是因此,楚惊春才选了阿涧,为她所用。
如事情无差,至多两日,楚惊春便能见到他。
若是可以,她有些想问问他,这么多年,为何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即便求的是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死都死了,见一把尸骨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