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裴文晖心道。
“我确实有钱没地方花。”元煦说,“你知道我十八岁生日收了多少红包吗?估计是你这么到处打工好几年都赚不到的金额。”
要换个长得丑点的人讲出这样得瑟的话,可能会挨揍,不过元煦样子太嫩,讲话口吻也好像参杂着些许低落。
小镇的街上少有车辆驶过,行人寥寥,蝉鸣渐渐。
清风缓缓吹拂,也许是冰可乐带来的凉快,元煦感觉现在比窝在空调房里还舒服。
元煦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咬吸管喝可乐。
沉默片刻,凑近看裴文晖侧脸,问道:“你不累吗?我看你连着三天都在这里通宵值班,天亮还要去餐馆干活,睡觉时间呢?”
烤肠机里的油垢清得差不多,裴文晖站起身,拿水管冲洗,完全无视元煦的存在。
仿佛有道屏障隔绝在他俩之间。
冲洗完,抬起烤肠机进便利店,接着拿地板刷出来,开始清洗地上的水,很忙很忙的样子。
元煦则全程监工,盯着裴文晖的一举一动。
他闲的,无所谓裴文晖的态度,继续在那儿讲:“你怎么做到几天不睡觉,还这么有干劲的?”
又讲:“我以前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心理素质不好,每天睡不着,睡不着就只能练琴,每天精神都不好,临近比赛为了不受影响,傻了吧唧去偷吃我妈的安眠药,差点死掉……”
裴文晖突然投来视线,元煦立刻将话题转了个弯:“……你打个电话给粉店,我要加三个煎蛋。”
裴文晖照做,只是打着电话,目光也没从元煦身上挪开。
体格本就高大,人也长得严肃,那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人,压制感实在强。
元煦不禁缩了缩肩,半响又觉出不对,赶紧直起腰背,抬高下巴,对视回去。
他刚要开口,先被裴文晖抢了话。
裴文晖已经挂断电话,细微可见地呼出一口气,好似无奈:“对面的电压箱旁,有个人一直在偷拍你。”
元煦好奇要看,被裴文晖移了脚步挡住。
裴文晖是不希望惊动对面的人,哪能想到元煦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说着:“拍就拍吧,谁叫我长得好看。”
“你确定是在拍你的脸?”裴文晖的淡漠好似一盆冷水。
“两百。”接着,裴文晖向元煦伸出手,提出建议,“给我两百块,我去把那个人拍到的照片删掉。”
元煦发出一声“哼”,再冷嘲道:“我就说嘛,你明明很缺钱,装什么生人勿近的清高样儿啊。”
裴文晖似笑不笑地扬了下嘴角,没有反驳元煦的嘲讽,还淡定加价:“三百。我们这小地方消息传播快,你应该不想明天就开始有记者、路人到酒店堵你吧?”
“你知道我?”元煦的眉心重新拧紧,“也是,这几天的娱乐新闻上我没少参与。我的照片三百哪够,给你三千……”
元煦摸了摸口袋,又说:“我身上现金不够,明天补上可以吧?”
“可以。”裴文晖还准备交待:“如果有人进去买东西……”
“拿走就是了,”元煦豪迈地说,“都算我账上。”
裴文晖随之发出一声“哼”,不像之前那样是刺耳的冷嘲,反而像在笑。
是在笑吧?元煦没瞧明白,只见裴文晖转过身,拔腿跑向对面街头。
偷拍的人反应不及,跑得慌忙,没多远就被裴文晖追上按在地上。
元煦看戏一般,咬着可乐吸管,看裴文晖拎起那人的衣领,连拖带拽地带过来。
然后当着元煦的面,删掉那些偷拍的照片。
那人是酒店保安,元煦认得出来。
元煦没有过多为难,甚至还展示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关切着:“你刚刚跑那么快,都摔倒了,没事吧?”
偷拍者讪笑解释:“我知道,这几天网上都在传你是沈妤之结婚前的私生子,我没恶意,没想打扰你,没想发到网上告诉大家你跑到这里来,我知道,这会儿你肯定是需要清净清净的……”
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倒也有点眼力价,说着说着,见元煦的脸色拉了下来,立马闭嘴。
恰巧一旁的裴文晖走开去洗手,这偷拍者顺势将矛头对上裴文晖。
指着裴文晖,嗷嗷起来:“我跟你讲,元元,你不要跟他过多接触,裴文晖在我们这儿出名得很,背了好几条人命,欠很多钱,小心他……”
被裴文晖一个眼神给定住,话断了,偷拍者笑笑着后退,打保证说不会将元煦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最后人都跑了,还不忘大声嚷嚷:“告诉你妈!我爱她!”
“神经病。”元煦捏扁可乐罐子,一边站起来,朝玻璃门上照了照,“所以我跟沈妤之真有那么像,你们都认出我是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