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元煦没心思解释,一瞧见裴文晖身影,他那股气就要升上来。
可摊子很忙,根本没机会跟裴文晖说上话。
临近晚间饭点,附近公寓楼不少人会下来解决晚饭,要是工作日人会更多。所以元煦之前还操心摊子生意差,实属多虑了。
商业街的人流量并不差,只是和城中村居住区的繁忙高峰点不同。
看着裴文晖忙碌,元煦忘了要生气,下意识过去帮忙。
当然了,元煦可不会去碰那些油的烫的活儿,收拾桌面也不行,他嫌脏,但可以招呼客人,上个餐、递个筷子勺子也行。
忙起来顾不上阿姨和杨卉曦,让她们等了好久才吃上串儿。
不过吃东西的兴致并不高,阿姨一下午欲言又止的话在这会儿全写在脸上,小声叹着闷气。
“你别管啊,这不是你该管的。”杨卉曦出声警告,一面不断瞥看那头的元煦和裴文晖。
串儿没吃完,阿盖来了。
阿姨憋一下午不好讲得太明白的事,阿盖一来,开口就提:“怎么回事,元煦你怎么和晖哥天天黏一块儿啊,搞对象吧你俩?”
阿姨在后面呛了一口,咳半天停不下来。
“屁话一堆,你来做什么?作业不够多?”元煦讲话的口气和表情可以说跟裴文晖如出一辙。
阿盖纯粹瞎闹,就是因为没当真才敢那么直白讲出口,点完串儿对裴文晖说:“都算元煦的,他付钱。”
“离我远点,跟你不熟。”元煦绕到裴文晖身后,躲着阿盖凑近要碰拳,一面嫌弃阿盖浑身汗臭。
“晖哥不臭?他身上还有油烟味呢。”阿盖叹了口气,说出真理,“万恶的外貌协会。”
“知道自己丑你就少说点话,知道吗!”元煦
吼完,拽过裴文晖的衣角又说,“给他加麻加辣,辣死他!”
“辣死辣死,死了之后在我的墓碑上写,‘此人辣死’,多酷。”阿盖顺势摆出一个自以为很“辣”很性感,实则被他颜值所误而显得十分滑稽的扭臀。
元煦差点翻出白眼,嚷嚷要报警。
裴文晖脸上神采跟看小学生吵架一样,严肃又压不住想笑的嘴角。
阿盖扭一半,注意到杨卉曦她们那桌,眼睛一亮,过去逗柚子玩。
等串儿拌好上桌,元煦看到阿盖已经换了副状态,一脸忧愁地在跟杨卉曦诉苦。
商业街已经过了忙碌时间段,行人逐渐减少,摊子不忙,裴文晖在清理台面,元煦竖着耳朵听阿盖讲烦心事。
说来说去就是焦虑。
自从上次在海边市集看了专业乐队的现场,阿盖和鱼籽还有柳条他们仨儿就燃起一团火,要写歌,要向专业靠拢。
骗家里去上学,偏学校家里有事,天天凑一起研究写歌谱曲。
周五那天甚至偷跑出省,去看音乐节。
纸包不住火,很快被家长学校知道,鱼籽和柳条直接被关禁闭,阿盖在家吵了一通闹离家出走来了。
这事儿元煦不参与的,可能是没他们那么爱音乐,也可能比较明确自己当下该做什么。
“还是作业不够多。”元煦在一旁“啧啧”装成熟理性。
“你不也是离家出走的!”阿盖回头朝元煦喊。
元煦说:“可我有钱,你有吗?”
这一句直接让阿盖破防。
人元煦离家出走能住最贵最好的酒店,出行吃喝都不愁,阿盖昨晚睡音乐教室,两天没洗澡了,吃饭的钱都所剩无几。
所以听完,连杨卉曦都要说:“就是作业不够多。”
“都高三了,你们真是能胡闹。”阿姨也说。
阿盖的焦虑不是因为两天没洗澡、没钱吃饭、没台阶回家,他抱怨一通,烦的是之后要怎么继续搞音乐。
更烦:“多看几场专业的演出,就会发现自己玩的东西不如一团屎。”
元煦只顾撇清自己:“你这团屎里面肯定不包括鼓手我本人,我玩的挺好呀,而且谁能像我一样把离家离得井井有条,什么都没落下……”
他口气颇为悠哉,没说完就让裴文晖打断。
“你有点眼力。”裴文晖低声提醒。
元煦理直气壮,但声音是有放低的,跟裴文晖强调:“我说的事实!”
“对对,是事实。”裴文晖随口附和,“全国离家出走的问题青少年里面,你一定是最另类的。”
元煦纠正:“最有钱的。”
他俩的嘀咕声不大不小,早传到边上那桌,阿盖断了话投去怨愤的目光。
接收到视线的元煦,转头一笑,说:“要不要借你一点钱?”
“请我吃这顿就行。”阿盖说,“吃完回笼,再熬一段时间,等我翅膀硬了再说。”
年长的阿姨多少是不能理解这些青少年问题,深知多说一句“家人也是为了你好”只会招烦,抱上柚子上一旁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