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牢房的慈娘也抬眼看向那二人,她曾在东宫见过皇上和周公公,自然也认得出二人,一并跟着跪下,却是一字不言。
良久,才从头顶幽幽飘来一句:“虞芷姑娘确是死罪难逃。”
宋锦安虽不算聪慧,可这五年倒也算略有长进。但偏偏皇上这句话,她却像是听不懂了。
方才还说她是宋二姑娘,怎么这会儿又说虞芷姑娘死罪难逃了?
但她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跪着。
周公公轻声道:“明晚便是岁除,宋二姑娘纵然是在狱中,也需得记得守岁。”
语毕回头看向隔壁牢房的慈娘。
“姑娘也是,莫要忘了守岁。”
慈娘愣住片刻,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是。”
直到那二人离开牢房,宋锦安才去到慈娘身侧,二人对视一眼,又顺着周公公和皇上离开的方向看去。
“宋二姑娘可明白那二位所言究竟是何意?”慈娘小声问。
宋锦安沉思许久点了点头,可思前想后却又摇头,“不知。”
至少她不敢细想那二人话中深意。
可慈娘却小声嘟囔:“怎么听着倒像是要救我二人出去?”
宋锦安蓦然笑出声来。
即便她也想到了这事,可如今死的人是太子,皇上又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
能将她二人发配边疆,已然是万幸。
就更别提要救他们出去了!
“死的可是太子,皇上只怕恨不能将我二人千刀万剐了,又怎会救我二人出去?”宋锦安自嘲的笑笑,缓缓靠在木桩上,困乏的打着哈欠。
慈娘闻言也顿时打消了心中念头,苦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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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但仍有不少人离京。
霍无忧一行人早在回到霍宅后,便各自离开。如今霍宅只剩下霍无妄一人,纵然还有下人在,可却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他一人坐在正堂,仔细推算着如今局势。
直到听宅中下人前来禀报,南境殷大将军已经入京,他才起身朝院门口走去,“来的倒是快。”
从南境带兵而来,本该是三日才能入京。
这才不过第二日。
看来是昼夜兼程赶来!
跨出院门,却忽见一熟悉身影拄着拐杖正朝霍宅走来——
是鬼云!
霍无妄本就满心怒火无处发泄,见他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偏偏此人倒像是前来找他的,目不斜视的对上他的眸光。
直到走近以后,鬼云才道:“今日前来,是为霍小将军解毒。”
霍无妄双手背后,站在台阶上垂眸看向站在台阶下的他。
居高临下,气势强硬。
“为何要让安儿前去动手?”
鬼云面上无波无澜,只是低垂眼帘看地面,不接话。
霍无妄面色阴沉,但如今体内的毒尚且未能解开,他纵是有心要拿鬼云出气,可眼下也只得先思虑解毒一事。
转身跨进霍家大门,他道:“进来吧。”
鬼云识趣的跟了上去。
二人从进入正堂便不再开口,纵然是诊脉、针灸之时,亦是如此。
直到针灸过后,鬼云才从包袱中拿出带来的三包药,“她曾与我说过此毒是如何配出来的,这解药我已于两日前制出。每日命人煎一副药,三日后此毒也就解开了。”
霍无妄盯着那三包药,掀了下眼皮,看向仍旧淡然如水的鬼云。
薄唇亲启,却飘出一缕无可奈何的低笑声。
如今再问此人为何要让宋锦安前去动手也已无济于事,眼下也只能等南境大将军离京,再前去求陛下将宋锦安换出来。
金蝉脱壳,兴许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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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大将军入京,纵然正值太子一事的丧期,但宫内仍旧为其摆了接风宴。
宴席上,皇后坐在皇上身侧,但双眸早已哭的红肿,脸色惨白的全无血色。
除了宫内的人,朝中大臣多数前往。只是丧期不得奏乐赏舞,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接风宴如同丧宴。
殷大将军从周公公手中接过签字画押的供状,皮笑肉不笑道:“五皇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出手!眼里可还有王法?”
皇后听这话手帕沾了沾眼角,又低声哭了起来。
“陛下要如何处理此事?”殷大将军将状纸合上,砰的一下拍在矮桌上。
皇上亦是脸色不佳,看了眼殷大将军眉宇间的怒气,叹口气道:“自是秉公处理,待年后便将其贬为庶民。”
“只是贬为庶民?”
殷大将军显然是对此举不满,转过头又看向四周大臣,“诸位大臣以为应当如何审理五皇子?”
他全然不曾将皇上放在眼中,自作主张问起了其他人。
可众大臣却如坐针毡,一个个吓得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