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一声,起身的同时收回了目光。
“逗你的。”他说。
常年混迹商场,霍衍舟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沈既白,他唇上还带着他发狠时留下的痕迹。
霍衍舟向来对强制没什么兴趣。
可如果强制对象是沈既白的话……
他菲薄的唇角紧跟着微微上扬。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可有些时候,只有亲自上手扭了,才知道这瓜,到底甜不甜。
车辆稳稳在车库里停下。
老谭非常自觉的下了车,将空间彻底留给车里的两人。
沈既白心中一慌,动手去推还在他上方的霍衍舟:
“老谭走了,我们也该下车了。”
霍衍舟紧抓住他的手腕,闪烁着的眸光,意味明显。
沈既白轻叹口气,偏头错开了他的视线,低垂着眉眼问道:
“你应该调查过我的家庭情况吧?”
霍衍舟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沈既白像是解脱般长出了一口气,空洞的眸光望着眼前的车顶,陷入了回忆:
“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保研资格,带着手里刚做好的项目一头扎进了金融圈。
那时候的我刚刚毕业,做出来的项目也不被人看好。
再加上任天奇明里暗里派人给我使绊子,我跑遍了半个京北城,都没能拉来一分投资。
项目能等,可我等不了了。我实在太缺钱了,我便想尽了所有能快速弄到钱的方法。”
“什么方法?”霍衍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沈既白一愣,迎着他的目光,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般,微垂着睫毛向下压了压眸子,低声道:
“我没陪睡。”
霍衍舟心口忽地一滞。
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心疼。
“所以,你就跑去学了这些东西?”
“我能怎么办呢?”沈既白回看着他,脸色平静的可怕。
“反正我孤家寡人,什么牵挂都没有。刚开始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赢的次数多了便被人盯上了。
后来我便不敢了,每次去只敢玩个开头便匆匆离开。可即便如此,我最后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霍衍舟定定地凝望着他,喉头因为他的话干涩的厉害。
“然后呢?”他问。
“然后,我不得不每天东躲西逃。后来,明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是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把我从那个万劫不复的泥潭里给拉了出来。”
“为了防止我哪天脑抽再次跑去那种地方找死,他索性自掏腰包为我的项目注了资。”
他静静的陈述着,霍衍舟静静的听着。
他甚至觉得刚才有那么一刻,他其实是嫉妒楼明月的。
“这就是你今晚为了他给祁照下钩的原因?”
沈既白抬头看他,眸底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怯。
“明月对于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他对我的帮助,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
刚进入初中那段时间,喻晴瞒着任天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找他的事。
沈既白不堪其扰,只能被迫住校。
可每到周末,他们仍旧会在巷口堵他。
后来,楼明月便帮他想了一个绝佳打压喻晴的方法。
楼明月瞒着他,偷偷穿上他的衣服,背上他的书包,装成他的样子去和那群混混碰面。
混混只管拿钱办事,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后便离开了。
沈既白永远都记得楼明月满头是血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不顾他眸中慌乱、无措、震惊、茫然的目光。
楼明月满不在乎的对他笑了笑,他说:
“小白,你别怕,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后来,楼家人闹到了学校。
警察顺着混混查到了喻晴身上。
在楼家人狠狠的打压和报复下,喻晴自顾不暇,因此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
沈既白了解喻晴,她最是欺软怕硬,每次派混混围截他最多不过拳打脚踢解恨了便是。
于是他问楼明月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楼明月却贼兮兮朝他笑了笑说,其实头上那下,是他自己拿啤酒瓶敲出来的。
沈既白听完真是又气又心疼,直骂他笨蛋。
楼明月却不在乎的笑着说,不把受伤的情况搞得严重点,怎么让他爸爸和父亲大发雷霆的出手。
沈既白只能强压着心底的酸涩陪他一起笑,转过头,却不争气的湿了眼周。
……
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回忆起这次交谈,霍衍舟都觉得,他是极度羡慕楼明月的。
羡慕楼明月可以从年少就陪在沈既白身边,成为他黑暗人生里的唯一一束温暖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