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萧乙一行人时,两名官兵一前一后审查着。
“到哪儿去的,出城干什么,一一报上来。”
前头牵驴的壮汉回道:“运送布匹,去永乡。”
每日都有这样的商贩出城,盘查的士兵也习以为常。然而后方的士兵却喊出了声:“这是什么?”
就见那人拿了两把长剑过来,语气不善:“为何在布匹中私藏佩剑?”
“哦,是这样的,这位官爷,近几日说是山头上有劫匪,我们也是为了防身。”其中一名壮汉倒是机灵,连忙回道。
听到此处的动静,旁侧又来了一个士兵头子模样的人,打开手中画卷,对着两个壮汉看了一圈,并伸手扯了扯二人面上的胡子。
“没什么问题,放行。”
——“慢着。”
就在这时,原本守在边上的萧策下马走来,接过两把长剑细细端详,神情严峻。
萧乙心头蓦地一沉,这两把剑都是宫里带出来的普通佩剑,单看外形并无什么独特之处,再加上用的久了,很是顺手,便随身带着了。
然而,只见萧策“噌”一声拔出利剑,再一端倪,即刻眉心一拧,转手剑尖直指壮汉:“这剑是你的?”
眼见壮汉打起了哆嗦,萧乙连忙运气,捏着嗓子开口道:“求官爷放过,早晨在那边的早点铺子上遇到了两个公子,他们将剑卖给我们的。”说着,他状似害怕地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萧策闻言看了萧乙一眼,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对身边两个士兵说:“过去问问,早晨有没有见过一位样貌格外出众的公子。”
“是。”
不多会儿,两名士兵回来:“回萧统领,问过了,那铺子老板说记得见过,还说那公子身边好像跟着一位侍从。”
“噌”一声,利剑入鞘。萧策将两把剑都拿给身旁的士兵,看着萧乙道:“失礼了,请问姑娘可记得那二人后来去了何处?”
萧乙思索片刻,回道:“去了何处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没出城。”
“好,多谢。放行。”
一路有惊无险出了城门,萧乙对两名壮汉道:“有劳二位了。”
就此分开,他与随风骑上马,一路朝着西南方向奔赴。
栈道之上,马蹄踏起风沙。与二人相对的方向,同样有一人一马奔腾而来。
那人身穿一袭黑衣,头戴斗笠,身子压得很低,似是在赶路。擦肩而过时,二人同时朝着对方望去。
那一瞬间,萧乙的瞳孔猛地骤缩,旋即勒马停下。随风见状,也同样停下马,不解地问道:“公子,怎么了?”
萧乙沉默不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握紧缰绳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调转马头,不可置信地望过去,他看到那黑衣男子亦停在了不远处。
张了张口,嗓间忽然滞塞住,竟是一言片语都道不出。只见那男子缓缓转过身,再缓缓驾马而来。
忽有一阵狂风卷起,掀翻男子的斗笠,一头高高束起的乌发肆意飘荡。男子个头很高,面庞英气十足,刀刻般的眉眼深深凝视着萧乙。
一滴泪倏然从眼眶滑落,萧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涩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宋清琢。”
第68章
随着马匹渐渐靠近, 黑衣男子的面庞也愈发清晰。不是旁人,正是本该死于那场车裂之中的宋清琢。
待人走到跟前,萧乙看到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依旧做女装扮相。
抹了把面,试图将脸上厚重的胭脂水粉给擦去, 却听宋清琢轻轻笑出声:“穆儿,好久不见。”
他这是将自己给认了出来。
而这句话, 又似是跨过千山万水,渡过时间长河, 轻轻落在二人之间, 激起万千回忆。
“你……还活着。”萧乙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嘴唇, 鼻腔止不住一阵酸涩, 泪水一滴连着一滴往下落。
“是啊, 我还活着。是南舟礼在行刑前最后一刻救下我, 替换上别的死刑犯。”宋清琢再将马匹靠近些, 抬起手来, 温热指腹触上萧乙面颊,轻轻拭去两行清泪, “穆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你既然活着,为何一直没有出现?”萧乙微微偏开脑袋, 避开对方的手。
宋清琢的手指顿在半空, 蜷了一下,而后收回:“对不起,是我让南舟礼不要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 你是否还想见到我。”
顿了顿,他又道, “后来我知道你恢复记忆,处境不好,遇到了困难,就立马赶来北浔。”
“你是如何得知的?”萧乙擦干泪问道。
“是李太后,我从她那处得知你写信给她。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宋清琢说着,再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清瘦少年,问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