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的雨已经把东西淹的不成样子,雨势没过傅鹤的膝盖,他费力往何谓帐篷里去,除了第一天晚上,他没看到何谓再拿出来过,所以除了这里,不会在其它地方。
扑腾——!
即将进帐篷那一刻,傅鹤一个侧身躲过一碎石子,有惊无险。
里面被淹了,机器赫然在桌子上放着。
傅鹤面色一喜。
只是还没散下,眼前骤然一黑,手电筒进水滋啦滋啦地发出声响!
“唔——”
腿很疼,像是被抽筋拔骨的那种刺疼,傅鹤忍不住从嗓子里溢出呻吟,要死了吗?
傅鹤眼前走马观灯似的,闪过很多人,记忆里被模糊柔和的样子,那好像是妈妈……
随后又被血液覆盖,一帧一帧,像是电影结尾被捕捉的短暂画面,美好而难忘。
是谁一闪而过了……
——
傅鹤不禁痛苦露出呻吟,刺目的阳光照射,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眼眸真的就不刺眼了,被一只微热的手掌覆盖。
好大。
嘴唇被渡了口水。
傅鹤悠转醒来,衣服破败不堪。
梦里的脸放大,傅鹤呢喃“这是…死了吗?”
啪嗒——
傅鹤手指忍不住蜷缩,滚烫的热泪打在上面,也似打在他心口处——不是梦。
贺京关紧紧抱住他,埋在他脖颈处,不多会,他肩膀衣物处洇湿一片。
傅鹤微弱道:“贺京关,你哭什么?”
怀里的人闻言,等了会。
等到傅鹤忍不住蹙眉,“你弄疼我了。“
贺京关终于从他脖颈处抽身,除了微红的眼尾,跟那个冷峻自持的人无二致,只是细看,才能看清冷峻撤了下去,换上幅心疼和难言的疲倦。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给傅鹤发了很多条信息,全都石沉大海,其实他习惯了,只是作为h先生时的他给傅鹤发消息,傅鹤不会不回。
所以他装模作样又假装给他打了电话,但这次,根本没任何反应。
他是在落地贵州这边机场,收到牧昭电话的。
牧昭哭着跟他说,他把人看丢了,傅鹤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不见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贺京关第一次全面知道惧意,这种全然脱离了掌控的未知恐惧,好好一双腿,差点在机场走不了路了。
他机械地听着电话那头牧昭所说的全部原委。
——还在下雨,碎石,击落风险,独自一人,去找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重击敲打他心脏,凌迟般。
他对傅鹤做多很多很多混账事,但从来没有假设会失去傅鹤这一项。
就算傅鹤现在不理他,对他避之蛇蝎般,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等待,就是机会,就是把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做到。
他弑父,帮助母亲自杀,仅此而已。
两个是他血缘里最重要的人,死都跟他有关,可那又怎样,既然一个不想活,一个不配活,那就都不要活着好了。
可这些东西,放在傅鹤身上,就不行,他不允许。
贺京关把身上还剩的唯一一块压缩饼干掰开,混着水,渡进傅鹤嘴里。
傅鹤小口吃着,空余里,他问:“我昏了多长时间?”
贺京关背着他走了很长的路,山里的路况复杂,除了食物和水他什么都没拿,他摇头。
傅鹤这才仔细看他,贺京关的衣服还是衬衫,只是袖口处被撕裂,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衬衫上面布满杂草和泥土,向来轮廓分明矜贵的脸上此时像个山野村夫。
突然,他想到什么,挣扎着要起身,牵扯着腿边的伤口。
贺京关“别动。”
“机器呢?!”
贺京关从西装外套兜着的里面拿出相机,“在这。”
“你就是为它来的,我怎么能扔了。”
傅鹤的腿被几根树枝绑缚着,上面缠绕着白色纱布,大概就是贺京关消失的袖口了。
好在雨不下了,天气干爽。
贺京关把他背起来,道:“饿了跟我说。”
他们走了一个下午,在此之前贺京关不知道背着他走了多少路,晚上,他生了处火。
下了雨的天,昼夜温差大,傅鹤苍白着脸,身上裹着贺京关的外套,贺京关给他掰了块饼干,“吃下去。”
傅鹤摇头。
贺京关没强迫他,知道他可能没食欲,把食物放了起来。
早上傅鹤是被清冽的甘水呁吸醒的,他敛眉,想推搡,无奈力气太微弱,贺京关发现及时,把他放下,递给他昨天没吃的饼干,“醒了,水喝了,把这个吃了,今天大概能出去,到路边等车。”
他坦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傅鹤找不到发作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