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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洁把手里的菜换到另一只手,整理儿子墩墩歪斜的帽子,墩墩扬起脸先是瞧瞧妈妈,才转头瞧另一边的余照,天真懵懂。
“姑姑,这是你家吗?”
“是呀。”
余照牵起墩墩的手掌,电梯还没到15楼,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今天的甜甜没有扎羊角辫,细软的头发轻轻垂在耳际,一边拍门一边用嘶哑的嗓子喊,小小的一团声嘶力竭,隋阿姨在一旁手足无措,怎么都劝不动,试图抱起来就会引发新一轮的高声尖叫。
注意到电梯门开,满脸愁容的隋阿姨像是看到了救星。
“妈妈!”
甜甜立刻不再拍门,几乎称得上手脚并用地跑到余照腿边,将脸埋在她腿上大哭,哭喊的时间太长,导致她边咳嗽边干呕,咳完了还是执拗地边掉眼泪边喊妈妈,大颗大颗的眼泪把一旁的墩墩吓得转头扑进了郑洁的怀里。
余照的心口涌上来没理由的酸涩,她俯身将甜甜抱起来,不断给她擦拭眼泪,可今天,那眼泪就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将她的手掌都浸湿了。
“你终于回家了,小余。”
隋阿姨心有余悸:“这孩子今天就疯了似的找你,怎么都不行,哭得都要过气了,刚才荀钰打电话哄都没哄好。”
余照察觉到甜甜用手臂搂紧自己的脖子,满是依赖,更心酸了。
“荀钰干嘛去了?”
“唉。”隋阿姨叹了口气,“说是到公司办辞职手续。”
“这样,”郑洁出声,“大家也别在楼道里站着了,进去说吧。”
余照的出租房家具都是由房东添置的,她自己并未加什么,所以很是空旷。
墩墩看了一圈房子,回到了桌边好奇地瞧余照怀里死活不撒手的甜甜,在几个大人的交谈里突然出声。
“姑姑,妹妹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
“可她叫你妈妈。”
余照还没再回复,甜甜就愤怒地手掌一抓,余照迅捷抱着她站起来才没让这一下落在墩墩脸上。
她严肃看向了怀里,小孩因为痛哭,眼眶肿胀,红肿蔓延到眉骨,正嘴角向下,恐怕她苛责一句又要继续哭,余照到底不忍心,摩挲了下她柔软的脸颊,无奈讲:“干嘛这么凶呀?哥哥又没说你。”
她将脸埋在余照肩上不吭声,轻轻抽了抽鼻子。
郑洁招手将墩墩叫到自己身边,笑着给余照解惑:“还没看出来哪?嫉妒了,不让别人跟你说话。”
“今天来,荀钰才跟我说你不干了,哎呦,我这心里。”隋阿姨拍拍心口,“原来还觉得这孩子挺好带,今天真是给我折磨坏了。”
隋阿姨健谈又随和,虽只短短相处半个月,余照却觉得很亲切,闻言安慰她:“荀钰不是去辞职了吗?他在家会好一些。”
隋阿姨犹豫:“话是这么说,但是....行啊,干一天算一天吧,毕竟工资真高啊。”
孩子赖着不走,隋阿姨回去给她拿水杯,再回来时扬起笑脸。
“小余,我看冰箱里还有牛腩就拿过来了,你晚上炖西红柿吃。”
“这不好吧?”
“没事儿,刚才荀钰打电话说有事儿耽搁了,晚上回来得晚,让我跟甜甜订外卖,这我早晨买的,也没冻上,不吃也浪费。”
“别定外卖了,留这一起吃吧。”郑洁抱着甜甜建议,“也没外人,就咱几个。”
她喜爱地捏捏甜甜的脸颊,跟余照感慨:“小女孩多可爱,香香软软的。”
余照是严格的菜谱系选手,一步步按照流程来,做出的菜卖相普普通通,味道也普普通通。
所以今晚的菜全部由隋阿姨跟郑洁大显身手,隋阿姨边切菜边跟她们唠家常,这平日里冷清的屋子热闹不少,余照心里熨帖一片。
“我儿子老念叨,说我都退休了也有退休金,干嘛还出来干活,我也是闲不住,再说天天在家对着老头儿的脸,皱皱巴巴的,也烦。”
隋阿姨刀功了得,娴熟将切好的豆腐皮细丝放进不锈钢铁盆。
这俏皮话让郑洁和余照听了哈哈大笑。
“其实想想这半个月,在荀钰家干活也挺好,事儿少,他不挑剔,不挑毛病,不像有的人爱指挥,这不行那不行,以前有你,我就到饭点做个饭,小丫头爱黏着你,我也算清闲。”
提起荀钰,余照的笑容淡了点,郑洁在另一边料理台好奇地侧头:“他跟他老婆是离婚了吗?”
“这还真不知道,一提起这个,他唰的一下就拉脸。”
甜甜趴在她膝盖上,小小打了个哈欠。
等到菜上桌,甜甜累到熟睡,三个大人说话也没能把她吵醒,一直在余照的臂弯里睡得香甜,发丝流在她胳膊上,带来微微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