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陆曜山硬是多开了四十分钟,到达南渡村的时候,两人远远便看见一只只橙色的救生船漂浮在分不清是路还是河的水面上。
“再往前就不行了。”
虽然特地换了辆越野,但分不清路况的话再往前也很危险,陆曜山只能先把车停在水深较浅的地方。
正当两人发愁之际,远处传来了人声。
盛昔陶探出车窗,只见一艘红色的救生船靠近,从意和从心正站在船头朝他挥手。
“归陶师兄!”
“大师兄,我们在这儿!”
从意划船的动作堪称熟练,没几分钟就到了车子跟前。
盛昔陶边下车边卷裤腿:“怎么是你俩来?师父他们呢?”
从心见从意和陆曜山打招呼,便解释道:“师父和师兄们都在寺里排水,从玉师兄说大师兄要来找我们,我和从意师兄就自告奋勇过来接你们了。 ”
那厢,陆曜山也跟着下了车,他边从后备箱里搬东西边问:“你们村里的房子都淹了吗?”
“差不多都进水了,我们寺地势还算高,很多村民都聚到寺里了。”
从心说着想下船搭把手,却被盛昔陶拦下。
“你俩别动,我和陆曜山搬就行,船太小了,先运一趟东西回去再来载我们。”
确实,这简陋的救生船看上去只能容纳三个人,带上食物和水后肉眼可见下沉了三分之一。
看着原本熟悉的村子被洪水淹没,好多低矮的房屋被冲垮,盛昔陶的心情一时间无比沉重,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也不知道这灾难何时能过去。
好在乐水寺门前的水位稍微低一些,门口堆满了高高的沙袋,有不少村民正在往外排水。
盛昔陶蹚着没过小腿的水面艰难走进去,大殿淹得最为严重,架子和桌椅都堆到了一角,香炉案台也都泡了水,脏兮兮地淹没在泥水里。
索性金身的佛像尚还完好,师兄师弟给盖了雨布,盛昔陶朝释迦摩尼佛拜了两拜后又穿到后殿去,大部分的村民们都聚在这里,人们脸上疲惫不堪,期间有两个和尚正在分发水和食物。
盛昔陶走过去:“师父、从玉!”
老和尚手里抱着个塑料袋,听到声音回头,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哎呀,陆施主,您怎么来了?”
他一边提着沾满了污泥的袍子,一边冲到陆曜山面前:“这么大的水,多危险呐。”
陆曜山看了眼僵在原地的盛昔陶,尴尬地说:“我陪昔陶来的,他说寺里淹了,我就想着过来帮点忙。”
老和尚听了立刻把塑料袋往盛昔陶怀里一塞,空出双手激动地握住陆曜山的手:“那可真是麻烦您了,您可真是大善人啊!”
陆曜山受宠若惊:“没有没有,这我应该做的。”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一顿热闹,盛昔陶不由翻了个大白眼,想说的话也都噎了回去。
从玉回头看见他走过来,叫道:“大师兄。”
盛昔陶朝他点点头,看了圈周围的村民:“来了多少人?”
“快两百个。”从玉说:“昨夜陆陆续续过来的,一部分在这儿,还有一部分在后院寮房。”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你那儿没住人,师父特地把你房间留出来了,他说你今晚肯定回来。”
听完这话,大师兄沉默了几秒,他转过身去,注视着正和陆曜山勾肩搭背的老和尚,突然勾起嘴角“切”了一声。
从玉这时问:“咦,这不是陆施主吗,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早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听说寺里出事了,就跟着过来了。”
盛昔陶嘴比脑子快,说完才愣住了,可是从玉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师兄你昨晚和陆施主睡在一起?!”
他居然在这方面一点就通,问得不是“睡在他家”,而是“睡在一起”。
盛昔陶迅速捂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从意和从心走了过来。
“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睡在一起?”
“没什么你们听错了!”盛昔陶对从玉使了记眼色,回头对两个师弟问:“你们把东西都分完了?”
“分了一半。”从心乖乖地回答,“村民们都有自备干粮,说等吃完了再分。”
盛昔陶听了点点头:“那你们都吃饭了吗?”
“吃了,早上从玉师兄煮了面条。”从意笑得没心没肺的,“我吃了两大碗呢。”
盛昔陶听了,想起进门没见归海,又问他人去哪儿了。
从心说:“他在斋堂讲经,村里停电了,大家都很无聊,归海师兄就说要给大家讲讲经解解闷,对了,他还给村里的小孩讲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