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陆曜山开口,盛昔陶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熟练点上。
尼古丁的味道让人清醒,陆曜山见他吸了一口,张嘴吐出一圈白色,随后不羁的目光从头顶的树上移到自己脸上,径直开口。
“说吧,找我什么事?”
盛昔陶放弃了,既然真的回避不了,听听也无妨。
可不知为何,陆曜山这时莫名哑巴了,明明回国之前就想好了,重逢要体面、要冷静、要和和气气,要装模做样……
但是追逐了一天,从早上的犹豫到下午的慌张,再到此刻的烦闷,整理好的话到了嘴边,已然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他看着盛昔陶食指和中指之间燃烧起的橙红色星火,开口道:
“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头顶的花叶菩提在晚风中梭梭作响,被掉落的烟灰烫到指腹,盛昔陶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西装笔挺,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相貌英俊,语气得体,在别人看来无疑是位完美的alpha。
可他却对自己说:“请你回到我身边……”
盛昔陶的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他注视这位完美alpha,表情顿时生硬起来。
沉默半晌,他蹙眉道:“什么意思?”
他的内心跳出无数的问号,包括不限于,“你有病?”“你疯了?”“我疯了?”“这个世界疯了?”等。
其中最大的一个问号是——以什么身份?
分开十年,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再次面对你?
谁知,陆曜山犹豫了一下,说:
“……朋友……行吗?”
想用“你他妈的”和“就这?”来表达脑中的惊讶和空白,但最终还是没有。
盛昔陶莫名感觉陆曜山的信息素变得越来越强烈,可越是感受到他的强烈,盛昔陶就越感到清醒。
像猫抓老鼠一样追了一天,只是为了交个朋友的话,无论如何也太过荒谬了,还不如邀请他看《樱桃小丸子》。
于是盛昔陶吸了口烟,说:“陆曜山,我不缺朋友。”
虽然思考过他来找自己的理由,可是自己不仅没钱没势,还连腺体都毁了,有什么可以提供给陆曜山的?
难不成是身体?
想到这里,盛昔陶觉得多少有些可笑了,比28岁的陆曜山要和27岁的他手拉手做朋友还可笑。
但他不知的是,那厢的陆曜山此刻心里满是慌张。
因为他的心意确实不止点头之交这么简单,但由于害怕盛昔陶拒绝,他才想着先行试探,谁知一不小心搞得气氛太过纯爱,导致此刻盛昔陶一脸看花园宝宝的表情看着自己。
于是在盛昔陶即将转身离开时,陆曜山立刻说:“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这话倒是有那么一点从前的意味了。
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姿态,和陆少爷那股冰山一样的s级信息素完美匹配,这是盛昔陶从前了解的陆曜山。
只是当初的盛昔陶只能唯唯诺诺任人鱼肉,而到了如今他选择不再遮掩和缄默。
盛昔陶转过身露出笑意。
“——那你给我钱啊。”
让我回到你身边,除了钱没有其他办法。
谁知听到这话,陆曜山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希望。
他几乎是立刻答应:“多少?”
盛昔陶略有停顿,后退一步想了半晌,最终望着远处说:
“先给我佛镀个金身吧。”
“……”陆曜山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盛昔陶见状丢掉烟头,变戏法似的转身推开后面的墙壁,一脸遗憾道:“不行啊,那算了。”
哦不,那其实是一道小门,就在他右脚跨进门槛之际,陆曜山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他。
“不是,你等等。”
简直跟王子要挽留12点钟的灰姑娘似的。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黑暗的门后,突然窜出一颗锃亮的脑袋插在了二人之间。
陆曜山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等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
小沙弥将他挡在门外。
“施主,我们要闭山门了,有事请明早再来。”
陆曜山下巴都掉地上了,他这才发现那道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乐(yào)水寺。
该怎么形容今天一天所发生的奇遇呢,迪士尼动画都拍不过来。
陆曜山愣了几秒,用仅有的一丝意识支撑着指向盛昔陶的背影,对小沙弥问:
“那他怎么能进去?”
“他啊——”小沙弥一脸平静地回头,“他是我们大师兄啊。”
从心说完还没转过头来,便听身后“咚”得一声巨响。
门外的施主突然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天边微微发亮,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