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山,算了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真正适合你。”
“等你找到了,就会觉得我也不怎么样……”
听到这里,陆曜山的眼圈终于红了,他注视着盛昔陶。
“那你呢,你有想过真正适合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盛昔陶说:“我不需要,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他声音轻飘得像要被风吹散,久久地徘徊在陆曜山的耳边。
紧接着,气温又凉了半截,有无数冰冷的东西猝不及防地从天穹中飘落下来。
是雪。
下雪了。
陆曜山大概一辈子都会记得,在离开最后,他问盛昔陶“你会后悔吗?”时,盛昔陶站在大雪里,眼眸漆黑地说:“不会。”
第85章 85 神灵
春节来得比预想得快,寺庙门前挂上了一串串的灯笼,南渡村虽然不大,但每年都会举办庙会。
一大早庙里的人就络绎不绝,大部分是村民,还有一部分是市区的游客,自从乐水寺有座金身佛像的消息传出去后,游客量便日益增长,大家拿着香烛果盘,挤在大雄宝殿前,人声纷纷扰扰的,倒也充满了春节的热闹气息。
盛昔陶独自坐在前院的池塘边发呆,池里的水已经冻了一片,只有底下两尾锦鲤懒洋洋地游动着。
今日下了点小雪,午后太阳挂在头顶很快有了暖意。
归海给从心和从意放了寒假,这两天不用上课,两个师弟吃完饭便来大殿帮忙。
过完年,这俩人就一个十六,一个十二了,盛昔陶还记得当初刚到寺里的时候,他们还只有丁点儿大。
尤其是从意,比从心年长,却和他差不多高,只是没想到分化后成了个高阶o。
从心这厢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看着盛昔陶薄薄的大衣问:“大师兄,你冷吗?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盛昔陶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心斟酌了几秒,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的暖宝宝给你吧。”
从意一听也上来:“我的也给大师兄。”
盛昔陶见状他俩一副古怪的模样,不由问:“你们干嘛,我看起来很怕冷吗?”
“也不是,但你之前不是动了手术吗,我们担心你的身体。”从心说。
盛昔陶手术的事只和老和尚通了气,寺里其余人一概不知,问起来时,老和尚就囫囵吞枣地说归陶师兄因为得了个小毛病疗养去了,所以再次回到寺院里后,师兄师弟们不免处处关照他。
时间一长,盛昔陶就有些受宠若惊,他把暖宝宝塞回两人怀里:“我早好了,不用担心我,你们才是别感冒了,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戴个帽子。”
从心和从意听了各自看了眼对方光溜溜的小脑袋,似乎师兄这么一说才感觉到冷,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喷嚏。
盛昔陶笑着起身往里走:“我去给你们拿帽子,你们等会儿。”
寮房现在空无一人,大家伙儿都在前殿招呼,盛昔陶取来帽子,经过菜地的时候看见老和尚屋里的灯亮着。
“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呢?”
越过半开的窗户,盛昔陶见一个披着大棉袄的光头坐在桌前。
老和尚一听回过头来,只见他面前的桌上堆满了木屑。
“臭小子,不知道小声点吗,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盛昔陶说完绕过窗户推门进去,这才看见他桌面上摆着一块雕了大半的木牌。
他站在原地略微有些出神,这木牌一个多月前就在了,是陆曜山留下的。
刚回到寺里那天,他在后殿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一问从心才知道,这两个月陆曜山经常来寺里,而且一待就是大半天,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角落里雕木头。
盛昔陶看着手心里那块初具雏形的木牌,模样似乎是个观音。
“陆曜山有说要雕什么吗?”
“没有。”从心摇摇头,“不过那阵子,陆施主似乎情绪不错,他一边雕还一边傻笑。”
听了这话,盛昔陶握着半块木头若有所思:“那他为什么又不雕了?”
从心还是摇头:“上个礼拜吧,陆施主来寺里的时候和师傅聊了一会儿,说是准备回英国。走之前从意问他木牌怎么办,陆施主说不要了丢了吧,但师父没丢,说留着没准以后有用。”
想起那天的大雪沸沸扬扬得像要将人都埋进去,从心看见陆曜山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口,雪从外面飘进来挂满了他的发梢,他久久地凝望着头顶的佛像,跪下去叩了三个头,再站起来又跪下去叩了三个头,罢了才转身离开。
“我第一次看见陆施主那么失魂落魄。”从心担忧道,“他应该是遇到了难事,大师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