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云意才终于有了空闲,坐在租的陪护床上,拿出手机。
长颈陆:情况怎么样了?
长颈陆:等你联系我。
陆尘向来克制,连发微信也是如此。
但云意却知道他一定很担心她,因为送她来机场的路上,他表情从没那么紧绷过。
也幸好有陆尘。
她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等稍稍回神过来陆尘已经把最近一班机票买好、叫好了车,她稍微收拾了点行李就赶赴了机场,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她去楼梯间给陆尘拨去电话,那头立刻接起来。
云意调整好语气,尽量镇定地说:“姥姥醒了,精神状态不错,骨折要做手术,我在等安排,你放心。”
“那就好。”陆尘声音一贯的淡,却染上几分温柔,“你呢?是不是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累不累?”
云意眼睛微酸,长久以来都是她和姥姥相依为命,好像这时生命里终于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关心她。
“有一点。”
“那一会儿早点睡。”陆尘轻声,“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云意轻轻咬唇,“谢谢你。”
陆尘轻声:“我应该的。”
应该的。
云意想,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动听的情话了。
好像他跟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联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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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去,云意及时地跟导员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并请假。
导员再三跟她确认:“你确定要放弃所有科目的期末考吗?补考的话就算考再高最多也是60分,有些科目可能都达不到学位证的要求。”
云意很快做出决定:“重点科目我会重修。”
姥姥的手术和恢复都离不开她,她不可能很快回到学校。
作为导员,云意家里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无奈叹了口气:“行,你平时出勤不错,我跟你几个老师说说情,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云意以为骨折手术会是个小手术,但她签字时还被各种情况告知和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字样吓到,虽然医生一再强调最坏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她还是颤抖着手签的字。
手术安排在新年前一天下午2点。
开始时云意心态还比较稳,但随着手术超过预定时间,她人也越来越控制不住地紧张——像被架在火上烤。
每一秒都是煎熬。
云意在手术室外焦躁地来回踱步。
下午5点半时,陆尘发来信息:手术还没结束?
云意回:没。
然后,陆尘打来电话。
云意接起来。
向来坚强的内心像忽然被更坚硬的东西打碎,她差点哭出声。然后,她听见陆尘清淡却镇定的声音:“我陪你等。”
这份镇定仿佛从话筒里蔓延出来,也影响了她。
云意点点头,“嗯”一声。
她没拒绝,此时此刻,她太需要他了。
云意没心思说话,陆尘就这么默默地在另外一头陪着她。
一直到晚上7点,手术门终于开了。
云意立刻跑过去。
出来的男医生额前头发都湿透了:“手术很顺利。”
云意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男医生喘了口气,缓缓解释说:“骨头比预计的碎一些,所以多花了点时间,病人马上就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更好地表达此刻的感谢,只能不停地说:“谢谢医生。”
医生摆摆手,转头又进去了。
云意摸着耳机,跟陆尘说:“太好了,姥姥没事了。”
“我都听到了。”
云意又激动又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听陆尘缓缓道,“一会儿姥姥出来,我跟她打个招呼?”
明显察觉到她紧绷,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
云意明白他好意,只说:“别闹。”
陆尘:“我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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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阳历新年,不少做完手术的病人都选择提前回家,让新的一年有个好兆头,所以骨科病房终于空出来几间——甚至吴雪梅很幸运地分到了单独一间。
黑暗中传来吴雪梅睡着后安稳的呼吸声。
云意在病房外等了一下午,也觉得十分疲惫,却迟迟睡不着。
心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一种莫名的后怕。
姥姥年纪越来越大,她以后独居只会越来越不方便、越来越容易出现问题,她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云意翻出两张银行卡的余额,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确定了初步的方案后,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
想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她开始刷朋友圈,恰好刷到宋颂一张电子烟花图片,底下两只手比耶,文字是:我们来国贸跨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