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颤颤巍巍地走着，小公主扶着她，两人走过一道道敞开的宫门，里面尸体遍布，无一生还。
聂萦御风而至，白玉雪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姐姐，这里没其他人了，只有她们俩。”
太皇太后抬起眼看着这个红衣少女，模模糊糊地确认：“你……是玄素的人？”
“嗯，可以是。”聂萦简单地一点头，又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白玉雪看着小公主充满悲伤的稚嫩面孔，于心不忍地说：“应该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然后把大门打开，让外面那些大臣进来……”
然后他也说不下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姓谢的都死光了，换谁上来当皇帝能善待这前朝余孽呢？
太皇太后手一哆嗦，慢慢地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突然向着聂萦大礼就拜了下去。
小公主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太皇太后却阻止了她：“好孩子，你跪不得仙人，我这个老太婆却是要跪一跪的，不光是感谢救命之恩，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仙人。”
论年纪，聂萦比她至少大九百岁，加之她大约猜到了太皇太后的心思，也没有去扶，居高临下地站着点了点头：“说吧。”
太皇太后实打实地施了礼，端庄严肃地说：“以法理而论，先帝宾天，就该新帝继位，传位诏书上写得明白，熙明太子谢玄素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
“不可能！“聂萦一口拒绝，”他不会回来，我不允许。”
“如此有个两全之计。”太皇太后苍老眼神之中掠过一丝细微的精光，“既君王不在朝中，可由公主监国，代行天子之责。”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小公主下意识地摇头：“我……”
“你行！”太皇太后枯瘦的手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断定，“你是谢氏血脉，如今局面，舍你其谁？”
她刚才没有让小公主跪聂萦，正因如此，谢氏皇朝的新君，天道之女，如何可以卑躬屈膝？
聂萦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太皇太后面露喜色，小公主也抬头看着她，聂萦看两人脸色，又补了一句：“但当皇帝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尤其你们人界的阴谋诡计也特别多，这个位子我可以替你争来，但要坐稳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白玉雪心生怜悯，也劝说：“你年纪太小，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们去极北之地安家，包你们衣食无忧，还能延寿百年呢。”
小公主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死状恐怖，却更加下定了决心，低声说：“我是父皇的女儿，父皇没了，这位置就是我的责任……如果只是躲躲藏藏地活着，别说百年，活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又有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怅惘叹息欢喜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末了她拍拍小公主的手：“没错，我老婆子还有几分力气，也够护着你把局面安定下来。”
聂萦伸手去要：“那就把传位诏书给我，我拿着去开城门。”
小公主心思恍惚，下意识地递了过去，却递错了，交出来的是那副画卷。
“咦！？”聂萦接过来，发现不对的时候顺手一抖，小公主这才发现错了，再要去拿已经来不及，只能抬头小心地观测着聂萦的脸色。
聂萦抖开画卷的时候，刚才一击已经把留存的剑意消耗殆尽，她先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又看到一张更熟悉的脸——
“小谢把我画得很神气嘛！”
第102章 叛徒谢玄素
仙凡有别, 凡人界的政权动荡在仙界轻易是掀不起水花的，除了那种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乃至影响此界气运的大劫。
所以中京城仙门代理人恪守职责发出的最后一道讯息淹没在仙盟每日收到的各种杂信当中，几日后才被翻了出来。
“中京城出现魔修互殴？”负责这一块的仙盟成员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 等看到下一句“疑似和仙盟诛杀令上谢玄素的剑灵有关。”才重视起来, 一边传讯让附近路过的道友去勘察，一边又向上汇总, 抄送了一份公函到两忘门询问是否有这么一个剑灵。
而聂萦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急招赵闻道前来，筹备怎么瞒天过海让小公主顺利监国。
赵闻道自从回了仙界, 如鱼得水，十八个马甲轮着用，这次是以一个仙风道骨的算卦人面目进入的, 他娴熟地掐诀给聂萦制造了个幻象，让她假扮谢玄素。
“骗骗凡人足够了。”赵闻道如是说。
聂萦得到了仙界话本圈最高技术水准的保证，也就大模大样出现在皇城门口，拉开了大门，那些朝臣跪得精疲力尽，已经死心, 只待城门打开, 看走出来的到底是哪一位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