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忘门脚下的小镇不同,这座城镇是位于一条大江两侧,水系纵横,通过灵力构架了无数横桥竖桥,大小船只停泊无数,几乎把宽阔江面变成了平地。
聂萦赶到的时候,远处仙界的禁制发着微微光芒,和小镇的万千灯火交相辉映,一副人间富贵景象。
她缓步走到江边,看到靠近水面的一座高耸建筑上一串红灯高悬,精美绣幔随着轻柔夜风一起一伏,带来花朵的馨香。
红灯笼上用浓墨写着一个大大的‘道’,正是赵闻道的墨宝。
聂萦眼皮跳动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尴尬,谁家一串灯笼上写七个‘道’啊,给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还以为此处是什么高雅的辩经场所呢。
大约是她这一迟疑,里面的人等不及了,窗户推开,一个头戴帷帽的人影在绣幔飘飞之间向下望了一眼,隔着薄纱聂萦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他胸前垂挂的一个拇指大的香囊却让聂萦瞳孔紧缩,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就飞身而上。
半旧的香囊,银丝缠绕,中间有一粒绿色小宝石,摆动间闪烁微光……
聂萦踩在窗棂上,屋中人受惊向后闪躲,却被她一把拎住衣领扔回屋里,心念转动,瞬间四周所有门窗噼里啪啦全部紧闭,灵力同时笼罩,一道禁音符散发金光,保证小楼里任何声音都无法外泄。
确保安全之后,聂萦沉声问:“你是谁?!”
屋中人脸藏在帷帽的层层薄纱之后,惊慌地挤出一句话:“我……我是个丹修。”
从第一个音发出的时候,聂萦的心就落了下去。
不是他。
可等到这句话说完,更大的怒火又席卷了聂萦全身,她简直要暴跳如雷,一把扯掉屋中人遮面的帷帽,怒吼道:“白玉雪!你是不是想死!?”
可恶啊!她把右护法的形容相貌一一告诉白夫人,是想拜托她尽早找出阿右来为她分忧的,不是让白玉雪做好伪装跑来送死的!
大眼睛眨巴眨巴,熟悉的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聂姐姐,你认出我啦?”
“闭嘴闭嘴!”聂萦头疼地挥手,“我马上把你送回去,再多说一个字就打死你。”
白玉雪握着拳头,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是一个丹修,我娘也知道我来帮你们了。”
聂萦简直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无奈地抓过他:“你们是不是疯了?我现在是个魔修你们晓得吗?你要去的地方是魔界!”
“晓得呀,所以我还做了伪装。”白玉雪拿起帷帽戴在头上,“我还长高了呢你没看出来吗?”
“你这算个屁的伪装。”聂萦嫌弃地说,“小孩子不要看了两本话本子就觉得修魔是个叛逆时髦的事儿,你和魔界有牵连,很可能会让你白家家破人亡,那些仙界宗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上仙宗吗?”白玉雪似乎是想笑,但笑得很艰难,“在上仙宗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姐姐姐夫送我回白家的时候,遇到了截杀……”
他仿佛一夜长大,双眸黯然,语气都沉稳了不少:“我姐夫为了保护我们,境界跌了三层,我姐姐也是元气大伤,为了让那些人彻底相信我死了,我从冰原裂缝跳了下去……两条腿就是那时候断的,不过接起来之后反而长了一截,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聂萦默然,终于转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具体跟我说说。”
“没什么可说的。”白玉雪拿着帷帽重新带好,“没有证据,来截杀的都是些亡命徒,我娘给我两条路,要么隐姓埋名在白家躲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保我一世平安,要么……反正白玉雪已经死了,聚灵灯和我一起埋在了极北之地的雪原。”
他发现聂萦的目光落在了胸口的小吊坠上,不禁一笑:“我娘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时听到你准确地说出聚灵灯的形状,她有所隐瞒,因为她很怀疑你也是不怀好意,特地来刺探的。”
“你说……”聂萦吃力地指着,“这小玩意儿就是你白家的传家宝太乙聚灵灯?”
“是呀。”白玉雪爽快地回答。
聂萦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像有把大锤在敲,如果这真的就是聚灵灯的话,千年后佩着它的阿右是谁!?
温柔强大可靠右护法的形象和白玉雪的形象,比江小皮和江牧云的差距还大,而且阿右不是个丹修,他是个剑修啊!
“对啦,我还有个非要去魔界的理由。”白玉雪信心十足地笑着,捏起小香囊晃了晃,里面一抹绿光闪过,“这里面有一道残魂,皮姐姐一定很高兴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