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太监宫女已经不是倒吸气,而是慌乱了,端庄的女官跨前一步, 出言打断:“请慎言!”
小公主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单独和聂萦站在荷塘边上,小脸绷得紧紧:“孝哀皇后之死,的确另有缘故。”
“我去!”聂萦真惊讶了,失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公主终于露出了点孩子气, 白了她一眼:“我身为皇女, 内廷之事就是我的家事,当然要掌握一二。”
她招招手,聂萦没办法地弯下腰凑近她嘴巴, 小公主用手遮挡轻声说了一串不明意义的发音, 退后一步:“明白了吗?”
“我明白……”聂萦刚想说你都说啥了就让我明白?看见小公主澄亮的双眼, 心念陡转,动作夸张地捂住了嘴巴, “原来是这样!”
小公主满意地点点头:“我没有往下详查,你们自己去找这个人罢。”
说完,她转身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走了。
谢玄素念了一天的经,傍晚回来的时候,聂萦抓住他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事,末了感叹:“七八岁的小姑娘,鬼精鬼精的,我看今晚肯定有人睡不着了。”
“我刚来的时候就奇怪,为何所有宗室子弟都居住在皇城之中,后来发现皇城有真龙护佑,百邪不侵,这就更奇怪了,如此安全,我母亲是怎么被魔修绑架的?”谢玄素边说边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馒头,一把橡果,就着一罐冷水开始细嚼慢咽。
聂萦盯着他,谢玄素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离开宗门的时候我向食堂打包了一些馒头。”
“你又偷小白毛的橡果!”聂萦指责。
谢玄素差点被噎住,他装可怜地低下头:“我平时砍树的时候收集了一些,本来是准备喂它的,只是暂时拿来充饥。”
聂萦用手撑着下巴皱眉,很不习惯谢玄素卖惨的模样,但想了想,也确实是自己老是忘记谢玄素还需要吃饭。
“宫里没给你准备饭吗?”
谢玄素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转瞬即逝:“有,但我不敢吃……这人界的花样比仙界只多不少,有些药物甚至用灵气也探测不出来。”
比如能让人耽与情欲的‘求子药’,甚至这药可能还是有人抱着善意的目的给他下的,让他子孙满堂,富贵荣华,多好的命啊。
聂萦上下扫过他全身,突然问:“咦,桃木剑呢?”
“皇祖母今天召见我,说夜里常睡不好,想借去挂在室内镇煞辟邪。”谢玄素轻描淡写地说,“你看,昨天我刚夸口说桃木剑是灵器,今天就有人觊觎了。”
“算啦。”聂萦倒不放在心上,“老太太胆小,给她挂几天无妨。”
大概是她昨天霉运符贴多了?宗室子弟间发生的倒霉事集中起来吓到了太皇太后。
谢玄素修长手指拈起一颗橡果,斯文地送进嘴里,微微一笑:“大师姐,剑上有你的一抹神识,你不妨探测一下,看看桃木剑现在到哪儿去了。”
“我有病吧,半夜偷窥老太太睡觉?”聂萦一边抱怨,一边联络外出的一抹神识。
火……火盆在下灼烤,剑身被六根铁链吊在房间当中,每条铁链上都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满是威压困缚之意,神识本来就很不舒服了,偏偏流转之间突然兜头一瓢黑水泼下,又腥又臭!
“呸!呸呸呸!”聂萦暴怒,拍案而起,一把拎起谢玄素,“走!看看到底谁敢欺负我的桃木剑!”
深夜,中京城普通坊市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打更人在街巷逡巡,手中的纸灯笼有气无力地闪烁火光,一阵夜风吹来,打更人缩了缩脖子,总感觉刚才经过的宅子比别个地方要格外寒冷些。
此刻在宅子地下的密室里,一个身披黑袍的魔修正眼神狂热地看着被铁链吊在空中的桃木剑,手里拿着一瓢黑乎乎的污秽液体,边念咒边抛洒,脚下跳着奇怪的步伐。
一想到这柄桃木剑的来历,他更是心头火热,如能收服一柄已经产生了剑灵的灵器为己所用,日后岂不是纵横魔界?只怕魔尊的位子也敢肖想一二。
他正在畅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什么水?”
“无知!这可是本座用姹女元胎没见过日头的先天之气在阴月阴日开坛炼就的九子婴灵断魂汤,非大造化不可得。”魔修骄傲地说。
他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跟金主约定的时间明明是七天后,这阶段密室里怎么会有人出现?
魔修惊愕回头,聂萦一脚就踹了上去:“大造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