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的死表面是因为魔修作祟。但肯定另有缘故。”聂萦沉吟半晌,一拍巴掌,“来,先翻翻,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给你。”
好东西自然是没有的,瑶华殿十余年来依旧整洁如新,肯定是屡次翻修,聂萦铺开神识一寸寸地摸过去,除了几个一看就是人间工艺的机关暗格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那个黑衣人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不是说有仙草和古籍吗?”聂萦有点生气了。
谢玄素赶紧宽慰她:“大师姐你早就分析过,可能他的目的就是骗我们来人间。”
“话虽这么说,但我是抱着挖宝藏的目的来的。”聂萦的心腹大患还等着谢玄素找到冰魄寒山来炼化,既然仙界没找到,藏在他曾经住过的人间也说不定。
看着聂萦失望的样子,谢玄素再次做保证:“我尽力寻找,不管找到什么宝贝,都给大师姐。”
“这还差不多。”聂萦心情好了一点。
此时暮色渐起,隔着荷花池可以看到宫人们勤勤恳恳地在给沿途的石灯添油点火,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反而衬得无灯无亮的瑶华殿平添几分诡异。
此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在大门口响起:“殿下……宫宴的时辰到了,请殿下动身……还请,太皇太后听闻殿下带有女眷同来,诏一同前往。”
两人面面相觑,聂萦指着自己的鼻子:“叫我?”
谢玄素大感困窘,也跟着结巴起来:“不是的!一定是刚才那群人回去瞎说了,大师姐,我去解释清楚……”
“去嘛!”聂萦兴致勃勃跳下椅子,“我正愁没机会找他们算账呢。”
笙歌燕舞,灯火楼台,皇家富贵果然是顶级享受,香蜡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却丝毫没有烟火气息,反而透着沁人心脾的馨香,更有美貌宫女穿着轻薄衣裙,巧笑倩兮地捧着精美酒壶在席间伺候,如脂如冰的玉杯中琥珀色美酒荡漾,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但是殿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地方。
有执着拂尘的大太监弯腰过来,侧身对年轻皇帝耳语了几句,皇帝略一皱眉,对坐在他下首的谢玄素温言提点:“皇弟,你身边的……女眷,还是应该入内殿宴席才是,放心,朕的公主也在,会照顾她。”
聂萦大马金刀地坐在摆满酒菜的小几前,不但不像宫女一样恭谨地退后一个身位,甚至还把谢玄素挤到一边。
她目光如炬,一一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凤子龙孙们,袖中一叠霉运符已经蓄势待发。
谢玄素依旧身穿灰衣,毫无装饰,在满堂金玉,彩绣辉煌中像是一股清流,却更显出他面如冠玉卓尔不群的潇洒风采,他向上一拱手,淡然拒绝:“陛下,她不能离开我。”
在座的有年高德厚的老宗室们顿时回忆起当年奋烈皇帝是怎么拉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站在殿前,斩钉截铁地宣布要娶她为皇后的历史,暗自感慨不愧是亲父子,这恋爱脑的做派都一模一样!
好在谢玄素及时补充:“她不是人。”
宗室皆惊:不是恋爱脑吗?怎么还骂上了?这也是你们的情趣之一?
谢玄素修长手指抚上腰间佩剑,唇角不由自主翘起,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觉察的喜悦:“我临行之前,蒙两忘门天枢峰守教大师姐赐下灵剑护身,她就是此剑的剑灵化形,名曰阿萦。”
聂萦翻了个白眼。
这下在座众人被着实震慑了一下,明亮灯光下聂萦红衣黑发,双目灵动,肌肤生温,实打实是个活人的样子,竟然是剑灵?
连皇帝都脸色微动,亲切地垂询:“剑灵?那她不能享受酒食吧?可要额外准备些别的供奉?”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逍遥王谢安然和世子谢清和,谢安然目露惊奇,连声感慨:“仙人境界果然神奇。”
而世子谢清和却专注地盯着谢玄素腰间佩剑,端着酒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把桃木剑吧?”
“原来是小孩子用的木剑啊。”有坐在席尾末位的宗室子弟不忿谢玄素布衣而居前座,出言挑衅,“前几年中京城好像就有个骗子作祟,拿着桃木剑招摇撞骗,还说身边的美貌女子是仙女下凡,后来被仙居的真人当场揭穿,哎?”
他做天真状大声提问:“真人今天怎么没来赴宴?”
有好事者立刻捧场:“对对对,我也记得,那个美貌女子实则是他从外地带来的妓女,哈哈哈哈——”
他笑声未息,忽然听得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越来越大,听得清楚是金属撞击声远近高低,无所不知地传来,渐次形成共鸣,声音激越,逐渐高升,引得在场所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甚至这样也挡不住,就在有人承受不住头晕目眩的时候,殿外传来暴风骤雨冰雹落地的响动,叮叮当当,许久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