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两手一摊:“阵法是栖霞道君亲手布的,我们放行不了。”
聂萦提着裙子一步跨下飞剑:“没办法了,用跑的吧!”
钟磬已经打过一百声,只剩最后八下。
头顶乌云密布,毫无散开之意,甚至天边薄薄的日光也惨淡至极,太阳不大愿意升起来的样子。
问天道君的眉头越皱越紧,宾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竟有肆无忌惮之像。
终于,“来了来了!”
广场下的长长玉阶上,一个人影在拼命奔跑,血色长裙在身后拖地逶迤,玉冠钗环零落,乌发飘扬在脑后,却丝毫不显狼狈。
反而有一种尽力向前,死而无悔的孤勇强悍!
就在聂萦抵达广场中心的一瞬间——
太阳跃出地面,光芒四射,头顶厚云被日光一照,绽放华彩,顷刻之间赤霞满天,红云千里!
远处天枢峰问天台下,谢玄素站在崖洞之内,朝着初升朝阳,郑重以手加额深深一拜。
恭祝大师姐金丹既成,仙途浩荡。
第72章
“听说了吗?”
“嗯呢!听说大师姐金丹大典上出现了异常的天象, 我看古籍上记载,血色满天,主刀兵凶煞啊!”
“瞎说!明明是祥瑞,不是有个词儿叫红云当头嘛。”
“是鸿运当头啦, 怪不得你念咒总是念不好, 原来是有口音啊。”
“不得妄言!天枢峰峰主问天道君最善卜卦,能与天地交通, 他都盛赞这是吉祥之相呢。”
“拉倒吧, 那是人家嫡亲的大徒弟,不向着她向着谁。”
在两忘门的弟子间, 流传着各种谣言,当事人聂萦却毫不在乎,甚至还对问天道君放出大话:“不要迷信!云雷电雨都是自然现象, 红色的云怎么了?我早就给自己想好了一个非常适合的道号,等我升到元婴的时候,就叫血云道君。”
问天道君做出生气的样子一甩袍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道号哪有自己给取的,何况,那也要你先到了元婴期再说如此狂话。”
“不得不防呀。”聂萦叹息, “如果交给师父的话, 一定会给我贺号‘孽徒’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问天道君故作惊讶地问。
师徒俩非常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倒是把旁边观礼的道君们弄得大不自在。
而在他们不注意的小角落, 也有人通过神识暗暗交流:“看见了吗?”
“看见了, 问天头顶突然出现气运金光。”
“有趣, 今天大典的小丫头反而什么表现都没有,可见气运与她无关。”
“还不是时候动手, 再看看。”
金丹大典结束,谢玄素顺理成章地被放了出来,向问天道君交代了洞内发生的所有事,问天道君已经是化神修为,不大在意山髓,反而对莫名出现的刺客很有兴趣,详细询问之后,拈须沉吟。
“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是宗门里有谁要杀谢玄素,还是混在外来宾客之间?是红升道君的同伙么?
他没多说什么,拂袖让二人下去,顺口提醒:“谢玄素,谢家来人了,要见一见你。”
谢玄素脸上毫无表情,深施一礼就退下了,一直走到殿外,聂萦都没看到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喂,你不想见他们吗?”聂萦忍不住问。
“也不是。”谢玄素平静地说,“只是没感觉。”
他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句:“我很小就到两忘门来了,父母都已经去世,其他亲戚的模样不大记得,如果没猜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我二叔,叔伯中间只有他热衷修仙,若不是身无灵根——”
谢玄素唇角些微一撇,没有再说下去。
聂萦反而很感兴趣,拉着他跳上飞剑:“这就是传说中的亲戚吧?你跟一群人,生下来就有固定的关系,不以志同道合,不以兴趣相投,并非同窗修习,而是以血缘关系绑定一辈子的,你不觉得很奇妙吗?”
谢玄素很想说一句:不觉得。
但是看大师姐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了。
“嗯,我也觉得很奇妙。”他淡淡地说。
谢玄素的二叔乍看起来很是年轻,但和修仙者容颜永葆青春不同,细看就是精心刻意保养过的,一身袍服镶龙绣凤,端的是富贵不凡。
“在下谢安然,见过仙子。”他笑呵呵地冲聂萦施礼,丝毫不因聂萦外表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而有丝毫怠慢,“多谢仙子一向对舍侄的照顾。”
“没有没有。”聂萦大大咧咧地拍着谢玄素的肩膀,“小谢是我的人,我当然要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