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萦木着脸听着，心里很想纠正他一下：问天道君大约是好奇，过来看她这个‘三招鲜’黑马的。
但无所谓了，谢玄素的直觉惊人，居然在那么早就开始怀疑宗门里有内奸，她本人还要等到后面王家兄妹自爆才明白。
“我只是没想到是王嘉人和王嘉雪……”谢玄素有一刹那的失神，但立刻清醒过来，把内心最黑暗的部分又往里压了一压。
绝不能说出来！绝不能承认！王家兄妹就是不巧遇到水生巨兽被咬死的，决不能让大师姐知道是自己一路以血设局。
但就算是这样，大师姐也会觉得，我是个阴险的坏人了吧？谢玄素灰心地想着。
聂萦抬起手，指甲闪着锐利的光芒。
谢玄素不躲不闪，甚至眼睛都没闭上，平静地等待着属于他的结局。
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聂萦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那种时候居然还知道钓大鱼，要不是你，王家兄妹的真面目还不知道要藏多久。”
谢玄素懵了，结结巴巴地问：“大师姐，你不怪我？我如此心机……”
“哈！”聂萦感慨地又拍了两下：“心机好啊！我们人在仙界势单力孤，就要心机一点才能自保，不过以后你要是怀疑谁，就要先跟我说，听到没？咱俩才是一头的，说出来我们好联手啊！”
谢玄素看着她，身体从绷直慢慢放松，低声说：“其实刚才……有一句话我没说谎，是大师姐救了我，对我有再造之恩。”
他大胆地看向聂萦：“我无以为报，这辈子不管大师姐要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没等聂萦开口，他迅速接了一句：“当然，我会努力找法宝，找到的都是大师姐的。”
聂萦满意了。
按照本来计划，葫芦飞舟送他们到玉妃镇，他们就赶去下一个城市通过传送阵回两忘门，江小皮神魂已经稳定得差不多，最急着赶回去好团聚的就是她。
可是在玉妃镇停留的当晚，聂萦房间里却来了一个意外客人。
白夫人。
她还藏头露尾，套着一件加持了隐蔽气息符咒的披风，突然出现在屋内的时候聂萦差点直接出手。
聂萦拧着眉头看着她，白夫人则丝毫没有做贼的自觉，笑得就像是正常会见客人而不是半夜偷偷摸到房间里来。
“聂道友。”她亲切垂询，“我听到玉雪说，你一口叫破聚灵灯能噬魂？”
“啊……这个啊？”聂萦挠挠头，“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吓唬一下，夫人你听我解释——”
白夫人皓腕一伸，抬手打断了她，笑盈盈地说：“修仙界天才无数，堪破天机都是寻常，何况我白家的小小法宝，我此来是想拜托聂道友，此事千万不要外传，就止于当时在场的人知道。”
说着她居然拱手施礼，诚恳地说：“算是保我白家上下太平。多谢多谢。”
聂萦赶紧避开，看着她，又想起胖乎乎像个红包袋一样可爱的白玉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呢？白夫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聚灵灯只有养魂功能的话，在别人眼里就是块大肥肉，肯定有无数人想占为己有的，现在只有绝云峰来借灯，以后名气大了，到处有人来借，借不到，干脆来抢怎么办？还不如用噬魂之名震慑一下，让大家知道你们白家不是好欺负的。”
这也是她一直暗暗恐惧又说不出口的秘密。
千年之后，极北之地是没有白家的，玉妃镇可能也不叫这个名字了，总之她从右护法嘴里从来没听说过。
那在这一千年里，发生了什么？白夫人元婴修为，如无意外活到千年后轻轻松松，就算是白玉雪，以目前十三四岁的资质，百岁之前金丹也是指日可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千年之后仙界没了这两人的踪迹？
难道整个白家……都没了吗？
白夫人秀眉轻蹙，苦笑着说：“聂道友这话是真心为白家着想，我是极领情的，但你到底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如果说养魂功能是人人想要的大肥肉，那噬魂之名一旦传出去，人人自危，我白家就是万夫所指的邪道奸人，顷刻间灰飞烟灭，所以白家世代保守这个秘密，也因此避居雪原，以求自保。”
这倒是聂萦没想到的，大约也是因为魔修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已经没什么再邪恶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