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尘愣了,呆呆地看着她。
聂萦走过来, 毫不客气地一推她脑袋:“你伤着头了?说什么胡话?”
江小皮被她推得重重一歪斜, 头很痛,身上痛,心里更是如同刀绞一般, 她瘪着嘴, 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大师姐你还打我!我都要死了啦……啊呜呜呜, 庄师兄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救你, 当时我自己都晕头了,我害怕想逃跑结果跑错了方向才撞开你,我不是为救你而死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往后余生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呜呜,遇到别的女孩子不要对她那么凶……啊呜呜”
赵闻道坐在另一侧奋笔疾书:“遗嘱还挺长?”
伴随着江小皮越哭中气越足,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劫后余生放松下来的玉衡峰师弟们七嘴八舌地调侃:“师妹之将死,其言大善!”
“哦,原来庄师兄是长得帅出身好修为高啊。”
“师妹要不要喝口水再接着哭?”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罢?”
江小皮终于发现不对,她停住了哭泣,带着眼泪眨巴着眼睛,略一调息,一股虽然微弱但是正常的灵气开始在经脉里自主循环往复,终于汇入丹田,盘旋一周浑身伤痛就缓和了一些。
“我……我没死?!”她惊喜过度,挣扎着要起身,被聂萦一把按回去,“这次你真要谢谢小白,是他拿出家传宝贝给你续了命。”
赵闻道侧身让开,露出后面的白玉雪,他脸色苍白,神情倔强,力持镇定地走过来:“皮姐姐,你被雪蛟所伤,神魂摇荡,我替你稳住了,未来一段时间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他跟从前大不一样,不再围着江小皮像个小尾巴一样,说话的样子也像个小大人一样正式,江小皮却不在乎,一把抓住他的手,喜笑颜开地摇晃:“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这次就死定了!你还把法宝借给我用,你真是好朋友,好弟弟!”
白玉雪小孩子心性,本来就是强行平静以抑制失意,现在听到江小皮这样说,嘴巴撇了下,简直就要哭了。
聂萦看不过去,劈手夺过她的手按回去:“醒了就自己调息,赶紧好起来,我们还要赶回玉妃镇去呢。”
江小皮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平坦的冰原地带,一头临时捉来的雪鹿拖着他们乘坐的木板车,四蹄贴满疾行符走得飞快。
它野性未驯,不断地伸着脖子去够吊在前面的一捆青草。
谢玄素坐在雪鹿背上,安之若素地举着吊青草的杆子,身姿挺拔稳当,随雪鹿步伐起伏也不见一丝摇晃,一袭灰衣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意外地别有几分周正可靠。
聂萦看着江小皮入定调息,才对庄无尘勾了勾手指,两人一起走到木板车前缘,稳稳地当风而站。
“雪蛟……是不能给你了。”聂萦开门见山地说。
庄无尘失笑:“难道你以为我真是那种厚颜无耻——摘桃子之人?”
他抱剑施礼:“多谢你救命之恩。”
似乎看出聂萦要说什么,他一摆手制止:“也别说其他,当时你要逃的话是能逃掉的。”
确实,以聂萦现在的修为,逃离不难,但是,包括谢玄素在内,还有其他不知危险降临兴冲冲赶来的师弟们就全得填了雪蛟的胃了。
“哈。”聂萦不客气地讥笑一声,“玉衡峰没有逃跑的大师兄,难道天枢峰就有逃跑的大师姐了吗?喂!以后说话不要你啊我的,记住,要尊称我为大师姐,听明白了没?”
庄无尘少年英才,也不是那种低声下气的脾气,闻言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几眼,悍然挑衅:“筑基期的大师姐,嗯?”
“怎样?不服打一架啊!”聂萦捏着拳头威胁,“筑基期照样打得你叫爸爸!”
庄无尘鄙夷之色尽露,转身就走,聂萦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记住,雪蛟之事和你完全无关。”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威胁,但庄无尘却领会到她话里的深意,他沉吟片刻,扭头说:“我当时晕过去了,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聂萦潇洒地拍拍手,回身跃上雪鹿尾部,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在谢玄素身边坐下。
谢玄素专心地引导着雪鹿走预定路线,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看木排车上的众人,尤其盯着挺立在车尾的庄无尘多看了几眼。
那个人给大师姐添麻烦了吗,要不要干脆解决掉算了?
聂萦想的跟他不大一样,她神识探进芥子袋,恋恋不舍地把玩着那颗雪蛟的内丹,已经被魔气侵染,变成一颗黑白斑驳的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