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荷蓱抱着要连桌子都啃完的气势,捧着碗大吃特吃,同桌人不知为何,皆被她这副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振奋到,遂挥筷加入抢菜活动中。
此事的后果便是大吃大喝后她积食了。
捧着吃到凸起的小腹,不停地打着饱嗝,感觉食物堆在喉咙口随时便要涌出。
她实在撑得难受,不便再在桌上坐着,遂拉着刚放下筷子的凌绛苏跑去消食。
凌绛苏显然正亦沉浸于这饭间的美好氛围中,刚细细回味舌尖还残存的那丝甘美,便被她拽离了坐席,踉踉跄跄地跟着往前小跑。
她保持着身体尚且能接受的速度一路快走,两人掌心与腕部相触的地方缓缓生出温热,凌绛苏愣愣地任她拉着,视线不由自主地汇聚于体温传来之处。
盛荷蓱走至一处蟾光较明之地,旋即停下。凌绛苏一怔,遂意图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但盛荷蓱却先他一秒将手轻轻放开。
霎时间,那股子暖意消失,重新归于月夜中,空落落的。
盛荷蓱倒没在意这个,她侧身回首瞧他,抱着双臂面色澹然道:“说吧,又怎么了。”
后者略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手腕,本想随口糊弄过去,但与她双明眸对视后,遂叹了口气:“你似乎很善于把自己置于险境,总是独自去干最危险的事情,把所有人都护在你的羽翼下。”
盛荷蓱挠挠脑袋:“呃……”的确如此,然后呢?
凌绛苏继续道:“但你每次能脱险的先决条件是,一切都按你的计划来,若是突生变故该如何。旁的人便不说了,连护卫队都指望着你一人冲锋陷阵,倘或是有人领着几万精兵来攻城,独你一人可挡千军万马?若你出了任何差池……”
他说到一半,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盛荷蓱闻言一愣,摸着下巴细细思忖,言之有理,她目前的建模系统尚未解除所有限制,要是碰上这种情况,她就别想以后疯狂提升科技过上享受类似现代生活的好日子了。
但她仍有些不爽,明明来兴师问罪的该是她,怎地被他抢了话头,遂道:“那你下次可以直接同我说就行了,何必老是避开我,反而要我去找你才能问清楚?”
倏然,回想起他的未尽之言,盛荷蓱面上挂起玩味的笑:“莫非苏苏其实是在为我担心,只是不好意思,一见我就说不出话?”
“抱歉。”凌绛苏苏听了她前一句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语气过硬,随后盛荷蓱又补了一句,面颊发烫,殷红从腮边透至耳尖,说出的话语无伦次,“谁担心你、你、我……”
看着盛荷蓱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他遂破罐破摔,却仍是有些嘴硬道:“是啊,没了你大家都活不下去。”
“哎呀,领地里在意我的人多了去了,大方点说出来没事,你父母平日也跟你说有话直说吧。”
她调笑完,却见凌绛苏倏然失色,剑眉紧蹙,腿脚一软,抱着头险些要倒在地上。
盛荷蓱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去扶住他,只见凌绛苏状似正承受着十分煎熬的痛苦,少顷,眉眼舒开,胸中闷气尽去。
“你没事吧?刚刚怎么了?”她疑惑道,前阵子不还生龙活虎的,怎地就快躺地了。
凌绛苏捂着额头,亦是一脸茫然,又咳了几声才徐徐开口:“我不知道……好像我每次试图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就会这样。”
这倒让盛荷蓱忆起捡到他的那段时光,在一个被家人抛弃了的孩子面前谈论父母,好像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抱歉啊,我下次会注意点,你看我也是孤儿一个,跟你差不多哈哈哈。”
凌绛苏将双眸眯成一条直线,嘴角微抽。
安慰得很不错,下次别安慰了。
尽管凌绛苏觉着身体已恢复,但盛荷蓱仍放心不下,遂带着人夜闯领地内唯一当过大夫的一户人家屋内,把人薅起来,查问过方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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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盛荷蓱便被楼下的巨响给吵醒了,她揉着惺忪地睡眼从松软的大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站到窗户处往楼下一瞧,只见领地内一群人正在她的一楼给她被炸得破烂的屋子修补,方钉与铁锤敲得铃叮当朗响。
子民们早早起床干活了,她这个领主尚且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眼看着自己将要滑向穷奢极欲的裂缝,便匆匆忙忙地将自己收拾好下楼去。
楼梯被她安上了木制扶手,已比往日安全许多。
待她走到一楼,其中负责建筑的领头人上前来,带着些许迟疑向她问询:“领主大人早,有事想问问您的意见。”